“我都说了无恙,不过是骑马涉猎摔了一跤。没必要请什么大夫!”
“谁家骑马能摔成这样?你都卧床好几日了!今日来的是神医,肯定能让好的快一些。”
“我卧床只因闲而无事罢了!你快些让他们离开!”
“我不管!人都来了,你今日不想医也得医!”
苏裴怡他们尚未入内室,便听得内室一男一女的争吵之音。而这二人的声音,听来竟都如此熟悉。女子毋庸置疑,是怡月公主。而这男子之音……苏裴怡与裴礼相视一笑。此时,听得怡月公主在内喊了一声:“你们快些进来!”
三人坦然踏入房内。而床榻上的那人见到裴礼和苏裴怡也是愣了一下,对怡月公主问道:“他们便是你说的神医?”
怡月昂首说道:“是吧,我也觉得不太像!这位胥神医说是受承其父医术,也不知这神医能有多神。”
说着她又站起身来,对裴礼命令道:“今日你若能让他行走自如,我便信了你!”
裴礼颔首说道:“在下愿意一试。”
说罢他走到床边,看着那病患问道:“不知这位贵人有何不适之处?”
“前些日子骑马摔伤罢了。”
那人说道。裴礼弯起唇角,又伸手抚过他的腕间。怡月在旁急切问道:“如何?可是伤了脏器之类?”
裴礼凝眉不语,片刻后,才放下手,对怡月说道:“不知可否请公主轻移尊步,去外室等候。在下需对这位贵人仔细查过。”
怡月面色不悦,问道:“怎我在此便医不得吗?”
“我伤了腿脚,医治需看褪去衣衫。你一女子在此成何体统!”
床榻之人说来,怡月才不情不愿的离开。关门之前,她又对裴礼说道:“你且好生医治,若是有何好歹,我要了你小命!”
房门关严,屋内之人均长舒一口气。“裴兄,苏姑娘,你们为何会在此?”
苏裴怡瘫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说道:“尚公子,若是知道躺在这的是你,我们刚刚就无需如此紧张了。你且知,就在门外,我与裴礼都开始思虑如何保命了。”
裴礼亦说道:“尚兄,刚刚观你脉象,已然平稳。若是你按时服药,应是早能自如行走。为何又卧床至此?”
床榻之上的尚文翰无奈笑笑,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说道:“裴兄之医术确实了得,我已然快康复如初。这几日,只是想借着伤病,博月儿些许关切罢了。”
苏裴怡听来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不禁笑道:“你骗她是骑马摔伤,就不怕漏出破绽?今日幸而来的是我们,要是旁人……”“要是旁人?”
尚文翰冷哼了一声,又道,“那我便要考虑是否要在此搭上一条性命了。”
如此便要残害人命?这些皇亲国戚果然没一个是吃素的。苏裴怡心中想着,又站起身来。尚文翰看出苏裴怡面上惧色,又缓和了面容,笑道:“你们还未言为何在此?这里可是皇宫,怎会让你们随意入内?”
苏裴怡叹了口气,便将裴礼受邀来宫中为主子医病之事说来。尚文翰听后,却面色愈加难看。“你们可知,此次医治的是何人?”
苏裴怡刚要说话,裴礼却拉住她,说道:“皇城之内的贵人,我们不敢妄加猜测。”
苏裴怡看向裴礼,知晓他对这个尚文翰尚有戒心,便也不再多言。尚文翰却道:“你们可记得我曾说过,皇帝已重病多时。你们此次,恐怕要遇上麻烦了。”
“你所言之意,这病患乃当今圣上?”
裴礼明知故问道。尚文翰点了点头。苏裴怡不禁问道:“有何麻烦?这皇上的病,医不得吗?”
“这宫中不比别处。皇上的病,可随意医治吗?你们可知,想让他活的人有千千万,想让他死的人,亦有万万千。”
尚文翰说道,“这场病重,宫中御医皆避而远之,而今,他们不是告老还乡,就是言自己能所不及,引咎归田。却不想,此事落在了你们头上?”
“你的意思,是他们能治而不治?”
苏裴怡不解道,“身为御医,皇帝的病都敢不治,胆子也太大了吧?”
尚文翰冷笑了一声,道:“这病重的老虎不如猫。宫中尚且有权势之广的人,他们若是敢治,才是不想活命了。”
苏裴怡听言,这才明白此行究竟有如此凶险。他们竟一不小心,站在了这皇室纷争的边缘线。进退两难。苏裴怡看向裴礼,不安道:“那我们怎么办?这病是治还是不治?”
裴礼还未说话,尚文翰又道:“你们这般入宫,若是医不好皇上的病,你觉得还会让你们平安离去吗?”
裴礼若有所思地看向尚文翰,轻声道:“为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无所谓权贵。”
尚文翰凝视他许久,缓言道:“裴兄如此,我刚刚所言,你就当过耳云烟罢了。只是,何必要连累苏姑娘于此。”
裴礼沉默不语。此时门外怡月公主喊道:“文翰哥哥,他医术到底如何?怎么医的这么慢,我何时能进去?”
尚文翰赶紧喊道:“确是神医!月儿你再稍等片刻。”
说罢,尚文翰又对裴礼说道:“不管怎样,而后在宫中若需帮助,我定当竭尽所能,也算是一报你之救命恩情了。”
说着,他又自嘲道,“虽说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郎中,怎也算是皇亲国戚。”
“那便提前谢过尚公子了!”
苏裴怡在侧说道。门外怡月公主不耐烦地又敲了几下门,裴礼与尚文翰对视一眼,便转身欲去开门。尚文翰连忙又道:“关于我这伤势,你们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裴礼抿唇点头,可他的手触及门把时,又停了下来。思忖片刻,裴礼又转头低声问道:“刚刚听你之言,关于圣上之生、之死。不知尚公子……是在哪一阵营?是想让我救,还是不救呢?”
尚文翰听言脸色骤变,只凝视着裴礼紧抿双唇。二人凝眉对视。苏裴怡在侧看着,似乎能看到他们眉眼之间闪烁着些许火光。几许,尚文翰才缓言问道:“裴兄此言何意?”
而裴礼却也缓和了神情,之轻声说道:“无他,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