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恩赐(1 / 1)

宴厅之前,正中间的位置,皇帝正襟危坐。而皇帝的左右两侧,各坐着皇后娘娘以及芳妃。苏裴怡瞥见芳妃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去。她早知晓芳妃得皇上宠幸,却不知这芳妃已经到了能与皇后娘娘平起平坐的程度。而此时中间的圆台之上,笙歌燕舞。未得宁高以允许,小太监不敢贸然前行,只得拦着他们二人在原地候着。偷得片刻闲余,苏裴怡小心翼翼地欣赏这帝王宴会之态。厅内灯光如昼,琉璃杯翡翠碗,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可是苏裴怡依然在这气氛中察觉到了些许诡异。席间众人,彼此之间不过是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也是这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而众人的眼神之中,仍有不容觉察的敌意与戒备。就好似此处不是皇帝的“家宴”,而是外朝使臣的谈判宴罢了。苏裴怡小心观测之际,却感觉有一束目光正在直直地审视着自己。她不自觉地,凭着直觉向那目光之处看去,却看到一个年约豆蔻的小女孩。小女孩弯着眼睛对她嫣然一笑,苏裴怡也只好略显尴尬地对那处笑笑,然后又连忙低下了头。虽然寻到了目光之处,她却觉得有些不对。那束目光分明让她感觉到炙热而严肃,绝非是这小姑娘单纯的目光。她再悄悄地左顾右盼,只看到大门那处,有一个衣着鲜丽的男子身影走了出去。她不觉心想:这宴席刚刚开始,怎就有人离去?可不及她细想,丝乐骤停,一舞曲毕。圆台之上的曼妙女子尽数退去,才见那宁高以对这边摇了摇拂尘。小太监领会连忙招呼裴礼与苏裴怡上前,往圆台之上走去。苏裴怡看着那台子,只觉得有些眼晕。现代之时,时晓从上学就害怕登台表演,感觉一站在台上,便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而这面前的圆台,却比从前的舞台更为可怖。从前说不出话,大不了被笑话几天,而如今……却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裴礼悄悄地对苏裴怡使了眼色,示意她莫慌。苏裴怡抿了抿唇角,幸而尚有裴礼在侧。登于台上,裴礼下跪行礼,苏裴怡亦然。几句寒暄礼见以后,皇上大笑着对席间众人赞誉道:“诸位爱卿,这便医治好寡人重疾的神医胥语延!”

席上众人均议论纷纷,阿谀奉承地附和着,赞裴礼医术了得,救圣有功。而那妃嫔公主之处,亦传出些许窃窃私语,说这神医果然非凡,连容貌都如此非同一般。听得席间闲言,裴礼依旧面不改色。苏裴怡却在旁沾沾自喜:这等绝色男子,是本人的夫君,任旁人觊觎也无用。而皇上此时,似乎也听得了那些流言,侧目与芳妃相视一笑。芳妃看出了皇上的心思,瞟了一眼苏裴怡,又故意说道:“皇上,这胥神医治病有功,您打算如何赏赐啊?”

皇上哈哈大笑,对宁高以一使眼色。不时,几个小太监各自捧着一盖着黄布的盘子走了进来。而宁高以在旁唱道:“赏:胥氏语延,黄金百两,绢锦千匹,珠宝珍玩若干!另,御赐神医之名,即日起任职太医院,官级五品,特赐神医官印一枚,钦此!”

裴礼听言,已然愣在了原地。宁高以见裴礼动也不动,连忙小声提醒道:“胥神医,还愣着干嘛,快谢恩啊!”

裴礼却俯身下跪,又朗声说道:“任职之事,恕草民难从命!”

皇上还未多言,宁高以便脸色骤变,指着裴礼喊道:“大胆胥语延,你头上有几个脑袋,还想抗旨不成?”

而坐于主位的皇上,却未动声色,只是悠然问道:“胥爱卿这是为何啊?是觉得寡人赐你的官品不够吗?”

裴礼抱拳说道:“草民不敢!只是这诊病施针之事,在下从不求财权,只为救人于患,医人之疾。还请圣上恩赐草民回颐安医馆,继续为百姓治病!”

苏裴怡跪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即便她不了解这皇上品性,却也知晓,忤逆圣旨可是重罪,更何况是在如此场合、在众多皇亲国戚面前,如此直接而斩钉截铁的拒绝。厅间一片寂静,苏裴怡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刑场上问斩的闸刀,已经悬在自己脖子上面。静默许久,那皇上却忽然朗声大笑道:“好,好!不愧是胥神医,果然不枉这普济苍生的传名!相比寡人这小小的皇宫,普天百姓更需要你这么一个医术高明之人救治!”

皇上语毕,在座之人纷纷下跪,赞誉皇上“心系百姓”“龙恩浩荡”之类。苏裴怡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心中为这个皇上竖了个大拇指:皇上不愧是皇上,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同时,还能落得个“不拘神医己有”的美名。裴礼不卑不亢,磕头谢恩。那芳妃凑在皇上身侧说道:“皇上,神医这官品不赐,这些金银珠宝总还是应得的。可是咱们宫中总还是有用到这神医的时候,不如就将那颐安医馆加冕,百姓就医的同时,胥神医亦可经常出入宫中为咱们诊病。您看如何?”

皇上点头称好,道:“就按芳妃的意思办!”

苏裴怡用余光看向芳妃得意洋洋地神情,便知晓她这是为己谋私。而皇上又暼向公主妃嫔那侧,见她们满面红光,面带娇羞的模样,又对裴礼说道:“爱卿年轻才俊。寡人之女,除了这怡月已指婚赵郡王,尚有几位公主正值婚娶年岁,不知……”皇上之言点到为止。而宁高以看了裴礼一眼,对皇上拱手说道:“启禀圣上,这胥神医已然在民间娶妻。”

“此言当真?”

皇上的语气里,竟有些许遗憾。裴礼颔首道:“草民确已娶妻。”

那宁高以亦在侧附和道:“小的去那颐安医馆之时,有幸见了胥夫人一面。听说是这小医徒的胞姐,他们二人的长相,竟是一模一样呢。”

说罢,众人的视线又转移到了苏裴怡身上。皇上听言亦好奇地看向苏裴怡,说道:“这小医徒,起来回话。”

苏裴怡无奈之下,只好从地上爬起来,可她仍旧低着头,心虚不已。“抬起头来,让寡人瞧瞧。”

苏裴怡深吸了一口气,只好从命抬头直视君王。此时,皇后娘娘在侧说道:“皇上,在月儿流落民间时,出手相助的,正是这个小医徒。”

皇上听言,看向怡月公主问道:“是他吗?”

“回禀父王,正是此人!”

怡月爽快地答着,却绝口不提裴礼当时亦同行之事。皇上更是好奇地端详着苏裴怡。许久,皇上启唇说道:“果真是容貌俊秀清丽,若这样貌真与胥夫人相似……看来胥神医也是艳福不浅啊!”

皇上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皆应承捧腹,苏裴怡也只好跟着笑笑。“既是救公主有功,同赏!”

皇上吩咐道。不时,又是几盘金银珠宝端了上来。苏裴怡连忙谢恩。可她看着那些财物,不由得悄悄咽了咽口水。若不是此生本就是个富二代,她定然感觉自己已然走向了人生巅峰。赏赐已毕,皇上下令赐座。苏裴怡与裴礼二人列席而坐,圆台之上歌舞又起。苏裴怡兴致冲冲的看着那些女子曼妙的舞姿,心中已是畅快不已:担心了许久的宴席,也不过尔尔。过了几许,苏裴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抬头,却发现皇上的视线似乎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偷瞄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色眯眯的目光,苏裴怡霎时又想起了在贡襄之时,那卜卦之人所言“凤凰”之词。她不禁将头深深埋了起来,心中暗骂道:老色胚!这老头子,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不对!她现在可还是男子装扮。难道……这个皇上竟然男女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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