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出现的便是那昨日夜潜府院之人。而今贺子非困在此处,赵郡王不会是要去对贺子非严刑拷打吧?赵郡王当下脾气如此之大,肯定不会对贺子非手下留情。苏裴怡心中猜想着,语气也焦急起来:“苏星原,还有个忙你务必要帮我。”
“怡儿,你先别急。你我之间还谈什么帮与不帮,你但说便是。”
苏星原轻声说道。苏裴怡抿了抿唇,想起苏星原昨日对贺子非态度,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听得苏星原这样说来,她便也咬了咬牙,启唇说道:“我想让你帮忙救贺子非出来。”
苏星原听言立刻冷下脸来,凝视着苏裴怡问道:“这个贺子非,当真对你如此重要吗?”
苏裴怡笃定地点了点头,可在苏星原脸色变化之前,她又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临江郡来到安平洲,一路上得了他不少照拂,而今他又是为了寻我被困囹圄,我若不救他,实在难以心安。”
“你想救他,当真只为感激,再无其他?”
苏星原直视着苏裴怡的双眼,似乎要将她的心事看穿。而苏裴怡本就坦荡,无奈说道:“还能有什么其他?你不会以为,我现在的眼光竟差到连贺子非都能看上吧?”
苏星原亦弯唇一笑,看着苏裴怡手中的白玉钗说道:“我信你。凭这钗,我便信了。”
说着,苏星原又牵起苏裴怡的双手,说道:“怡儿,我以为这些年不见,你早已忘却了我,亦或者爱上了旁人。却不想,你竟一直将这钗带在身侧。”
苏裴怡看着他真挚而含情地双眸,脑海中那些关于她与裴礼的事情,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在咽喉,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她不敢解释,亦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松开他的手,转言说道:“贺子非……这个忙你能帮吗?”
“怡儿,此事非同小可。”
苏星原收起了笑容,“既然他不过是一个甘愿为你送命的人,何必要为他涉险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贺子非他……如果不是我让空儿求救,他又怎么会来此处?”
“能救你的方式千千万,况且我早已与派人给医馆送去书信,那个贺子非何必要来此走这一遭?他之居心,你确定只是因空儿的一句求救吗?”
苏星原眉头微蹙,轻声说道。苏裴怡却也有些不解,问道:“你已知会了空儿,我在此处之事?”
苏星原点头,说道:“怡儿,我自是知晓你会担忧她为你之事伤神,当日便知会了空儿,你已安然无恙。”
“那你可有告知她,是你救了我?可有告知她我现在居于何处?”
“这便是我不肯救贺子非的原因。”
苏星原沉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在信中说你受赵郡王之惠,而今休憩养伤,痊愈便归。可这个贺子非,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裴怡凝眉沉思,喃喃说道:“这赵郡王的私院,当真如此隐秘吗?许是早已被人知晓了也不一定啊。”
“怡儿,究竟是你单纯,还是你太过于相信那个贺子非的背景清白了呢?”
苏裴怡听苏星原这样问起,只觉得有些荒唐。“贺子非能有什么背景?他一个西淮镖局或有或无的三公子,还能有什么背景?此事定然是你们误会了。”
苏裴怡无奈道,“赵郡王不会也这么想吧?你能否帮忙与他解释解释?贺子非真的就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凭着一腔热血来此救我,没准是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刚巧被他看见,派人跟踪来此呢?”
苏星原审视着苏裴怡,说道:“若是如此……你准备让我如何解释呢?”
苏裴怡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为贺子非开脱,竟在话语中连累了苏星原。她连忙又解释道:“苏星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因救我之事连累了贺子非。”
“我知晓你的心意。”
苏星原缓和了神情,柔声说道,“我的怡儿一向如此良善,只是我亦不想你因一些事情受到牵连。”
“而今是我牵连了别人啊……”苏裴怡委屈道。苏星原拍了拍苏裴怡的头顶,轻声道:“怡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无论是贺子非还是裴礼。我真的不想你受到伤害。”
苏裴怡看着苏星原,对他所说的话困惑不已。可是她又一下子想起之前裴礼也对她过,“在这个世上,无人可信”。难道是裴礼也对贺子非有所怀疑?还是说,他早已知晓了贺子非的一些事情,隐瞒与苏裴怡?可是,如若无人可信,那眼前的苏星原,她能信吗?苏裴怡顿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这个看似单纯的时空,竟有那么多猜来猜去的将信将疑。如若无人可信,相比于猜测对方是真是假的苦恼,还不如照单全收。管他孰是孰非,选择相信就是了。可即便苏裴怡这样自我安慰,还是忍不住对苏星原问道:“那么你呢?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而今在赵郡王身侧又任何职?你爹爹又在何处?这些,你都未曾告知我。相比于贺子非,现在的你,对我来说,还要陌生一些。所以……我可以相信你吗?”
苏星原听言微闭双眼,又叹了口气,伸手在苏裴怡的脑后轻轻拍了一下。“你打我做什么?”
一时吃痛,苏裴怡捂着后脑问道。“做什么?打醒你个迷糊虫!”
苏星原无奈道,“你睁大双眼看一看,现在是谁站在你面前?是我,苏星原!你连我都不信,还想信谁?我还能害了你不成?怡儿,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苏星原说着又委屈地背过身去。苏裴怡连忙上前哄道:“你别生气嘛。哎呀,是我太过敏感了。你就当我被那凌月郡主的鞭子抽伤了脑子,说了胡话了,好不好?”
苏裴怡轻轻地拉着苏星原的衣角,而苏星原却又突然转身将她抱在了怀中。“怡儿,是我没能保护好你,都怪我!”
苏星原咬着牙说道。苏裴怡听得苏星原这般内疚,亦有些不舍将他推开,只说道:“是我不知何时得罪了凌月郡主,与你何干?你能救我出来,已经是我的运气了。”
“怡儿,你不知我……我自你来了这安平洲,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与你。可偏偏那日……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星原含含糊糊地说着,苏裴怡却听出了些端倪。“你一直……暗中保护我?”
苏裴怡诧异道,“我怎一直不知晓?”
“傻瓜。即是暗中,当然不会让你知道。”
苏星原松开苏裴怡,轻声说道。“所以……你知晓我与裴礼……”苏裴怡小心翼翼地说着。所谓的“暗中保护”实则与“暗中跟踪调查”无异吧?那么她这些时日的行踪,恐怕终是难逃苏星原眼睛。听到这些,苏裴怡第一反应竟不是感激与青梅竹马的保护,而是担忧自己与裴礼的事情败露。虽然她想要说清楚,可现在贺子非尚困在私院,除了苏星原再无人能帮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可苏星原却道:“你与裴礼假以夫妻相称之事,我早已知晓。他即是为了保护你而为之,我自然也不会介意。之前裴礼入宫都将你带在身侧,也算他信守了之前答应我时时护你的承诺。”
“可是我们……”“可是什么?”
苏裴怡看着苏星原满怀期待的双眸,连忙摇头道:“此次我受此劫难,与你们皆无关系,你千万不要自责,也不要责怪裴礼,他……”“他去了沧泉。”
苏星原说道,“我自然知晓此事,不然有他这神医在,怎还会让你在这私院中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