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体会到人世间的温馨。他只认那个味道的安神汤,同样的食材,别人煮出来的,跟她煮的,真的相差太大。他喝了一口,就没有再喝了。把碗递给沈姨后,他开始揪心。自己怎么又想起她了。他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紧紧捂着。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回房间拿了手机。拨出瑞长晴的号码。他想了好几个理由,可都觉得太牵强。反复六七次,按了拨出去,又挂断。最后想到自己明天都去挖肾了,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自己都要死了,还纠结这么多干什么。心一横。干脆拨了出去。瑞长晴接得很快,彷佛也在等他的来电一样。他勾了勾唇,低低道,“吃饭了吗?”
瑞长晴怔了一下,顾时初还是第一次打电话关心她吃饭没。她心里有些感动,眼睛潮湿一片。“我吃了,你呢?”
顾时初顿了一下,“喝汤算吗。”
瑞长晴弯唇一笑,“仅仅喝汤吗,还是要吃一点饭的,垫肚子。”
这样温馨静好的对话,似乎不会发生在她和顾时初身上。可现在真实发生了。还是在她和他离婚之后。这让她莫名觉得讽刺。“你那边……什么声音。”
顾时初定了半秒,他忘记关掉客厅里的音乐了。“你该不会是在会所吧。”
瑞长晴打探道。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毫无资格过问这么多,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不在。我现在在家。”
顾时初坦然道。“哦。”
她忽然听出来了,是那种昂.扬欢快的DJ。客厅的音响形同虚设,从来没有见过放过音乐,还是如此欢快的DJ。她忽然疼了一下。像被一只舌头带刺的虫子锐了一把。确实需要庆祝。他一直都想跟她离婚,现在终于如愿了。她的语气变得低落起来,“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顾时初的眼神骤然间暗淡下去,沉默半响。开口道,“长晴,我想你了。”
瑞长晴感觉脑子轰隆震了一下,一下子失了神。好意外,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整整几十秒都是沉默无声的。或许……他是喝醉了。顾时初皱了皱眉,以为怎么了,语气有些急促,“长晴,你在听吗。”
她回过神来,为了让他不尴尬,故作什么都听见,“喂……顾先生,你还在吗。”
“我在。”
“刚才信号不好,不好意思。”
顾时初有些失落。但一想到明天就要永远见不到她了,他不打算放弃。“我想你。”
瑞长晴很是震惊,顾时初到底想干什么。她犹豫了好久,“你……喝醉了吧。”
男人勾出一丝冷笑。他觉得自己很可笑。索性道,“嗯,大概是喝醉了。”
“不要喝太多酒,你的胃承受不住的。”
刚才还对他的话熟视无睹,现在又来关心他。男人觉得恼怒,“这不关你的事,就这样吧。”
喝了很多酒,胃,火烧一般的疼。在疼痛中昏睡过去,半夜醒来。看到几个未接电话,是李威的。还有李威的信息。周特助的尸体不见了。他微微恍惚,眯了眯眼,确认这不是假信息。他拨打了李威的电话。质问,“周辞的尸体怎么回事?”
“顾总,首先我要跟你道歉,是我管人不周,昨天下午,我问李生周特助的骨灰下葬情况,他支支吾吾告诉我,说周特助前天在从山上运回殡仪馆的路上就不见了,他派人去找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这小子胆小怕事,一直不敢告诉我,昨天我追问,他才说。”
顾时初眯了眯眸,语气严肃,“对此,你什么想法?”
李威犹豫了一阵,“我不敢想死而复生一事,现在正大奋力找到那个偷尸体的人。”
顾时初顿了顿,他也不敢往这方面想,“李威,周辞跟了我很久,务必要给我找到全尸,我要给他的家人一个交待。”
“是!对了,刘一鸣和卓姐的骨灰已经运回他们的家里了,明天中午下葬。顾总,要通知少夫人吗?”
瑞长晴为他们的死一度难过,肯定要通知一声的。沉思片刻,“要,我来通知。”
第二天一大早。顾时初又拨出瑞长晴的电话。他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跟昨天那个对她说想她的人,判若两人。“长晴,明天,刘一鸣和卓姐在老家下葬。”
瑞长晴哽咽了一下,“知道了。”
“你会去吗?”
“去。”
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去,不过并没有叫她一起。她早就让他离她远一点,他有自知之明。“嗯,刘一鸣下葬的时间,会比卓姐的晚一点,不过都是在中午的时间,正好他们老家也很近,参加完卓姐的,可以赶过去参加刘一鸣的。”
“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再见。”
他挂了电话。他派了几辆车,每辆车上分别有四个保镖,偷偷跟在瑞长晴的车后面。自己则跟着李威一辆车,稍微晚一点,以防被她发现。他们两个的老家蒙城在帝城隔壁,一路高速到蒙城后,还要走一百公里的乡道。两个半钟后,终于到达。远远看着散落的村庄,让瑞长晴想起了自己的老家。为什么要让她用这种方式想起自己的老家,这让她非常痛恨。虽然她也想自己的老家。失去了两条人命。她这辈子,想起来都会心痛。他们也是他们家人的宝贝。他们拿着骨灰盒,走过田野。瑞长晴跟了上去。跟他们介绍自己。他们没有反对,这点很好。有些习俗是,不让外人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