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了快两个小时了,怎么她还没有来?她可是没有迟到的习惯的啊!
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掀开厚重的深紫色的天鹅绒窗帘,探头向街面张望着。 阴霾的天空,落着毛毛细雨,青石板的路上,只有两三个匆匆而过的路人的身影...... 落了一地的紫色的桂花, 冷雨中, 零落成泥...... 我手中的咖啡渐渐凉了,我甚至有点想给她的宿舍打电话询问一下。 但是又忍住了。 工作时间不打电话,是我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 作为合作者,她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我明白,自己是有些喜欢上她了...... 那是一个桂花一样的女孩...... 不香,不艳,不高贵,不独特。 但她是那样的清雅,她的树根深深的扎入了地下, 不是那种开了一季就完蛋的俗脂, 她甚至可以和着面粉,做成喷香的桂花薄饼...... 这都想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自嘲的一笑,难道想吃了她不成? “铛......” 墙上的木质老挂钟打点,晚上十点. 这老家伙已经不那么准了,有些走不动了, 其实,已经十点过五分了...... 她不会来了...... 我一口喝干了被风吹干的凉咖啡,走到画架前,准备用那块淡蓝的棉布遮住那张未完成的油画。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的叩响了..... “铛......铛......铛......” 三下,间隔不长轻灵而不焦躁, 是她。 我赶忙跑过去,抑制住略显出的激动,打开了门。 她没有带伞,身上被雨打湿了, “铛......” 一声清脆的声音,如同是对来客的欢迎...... 可能是因为奔跑,一只辫子散开了,及肩的秀发凌乱的披着,还闪着亮晶晶的雨点。 看着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我已经不忍心责备她了。 “快进来吧,以为你有事来不了呢。”我淡淡的说到。
她小心的闪身进来, “怎么会!我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然......” “死不瞑目?”我跟她笑着打哈哈,这是她的口头禅。 这一次,她却没有笑,微整眉头,随手把头发捋顺,一指为梳,利落的编一右边的散开的辫子,却找不到发绳。 “你有皮筋吗?”
“喂,问你话嘞,” “......” 我傻傻的看着她的小辫,直听到问,才醒过来...... 我在杂乱的桌子上扒拉着,终于找到了一根捆着炭条的最简单的猴皮筋。 我使劲的搓了搓,递给了她。 “有点黑,成吗?”
她一直用手攥着辫子等我,这时候微笑接过那根简陋的皮筋,不说话,就系上了。 “好了好了,我今天迟到了,真对不起!我们快开始吧,时间不多了。”
她整理好紫色的过膝绵裙,又把长袖的翻领白衬衫仔细的掖好,就坐在了她最常坐的凳子上,把一只胳膊搭在旁边的梨木雕花圆桌上。 我这时候也已经坐在画板后, 窗帘放下了, 聚光灯打开了,调色板端好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了...... 这世界很安静,很温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细雨绵绵的三月的春季的夜晚..... 木钟又一次敲响...... 她的脸色很苍黄,犹如桂花,以至于我得考虑要不要修改刚才的面部着色。 我上前去抚摸她的脸, 如同树皮般粗糙...... 我的身体渐渐麻木,我想伸手去触及,却终是差那么一点...... 我看看她, “铛......” 木钟的时间第三次次敲响,它似乎用尽了这一生的生气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但是...... 身边围绕的如同蝼蚁般的生物密密麻麻的围住了我, 但我能清楚的听到, 那个领头的拿着扩音器说的话...... “我们今天到的地方是三百年前生根于此的'恋人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