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局开局的防守球直接漏机会,哪有用那么大力气开球的啊,手抖了?滑杆了?”
“嗯。”
“而且,第六局做斯诺克一个都没成功,和上半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啊。”
“嗯,对。”
“还有还有,决胜局诶,先做一杆斯诺克再说啊。也不争取一下就认输了,这还叫竞技精神吗?”
抽烟的男子也不知道听没听,依旧是敷衍地“嗯”了一声。“不过虽然这比赛规模小,我看请的裁判挺专业,还是专门请的用英语裁球。”
“行了,跑题了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垃圾桶边上站定。“说自己无聊要来这儿看比赛的是你,看完比赛说好无聊的还是你,你怎么那么难伺候。”
“……”“还有啊,你这看比赛一不顺心就爱叨叨叨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跟话痨似的。”
“哦……”说话间他抽完了烟,规规矩矩地把烟头掐灭后扔到垃圾桶里。“你早上起床还经常发起床气呢,人家打球就不能下半场状态不好吗,看你这理所当然的样子。”
“哎行吧,谁叫我自己非要来的……”阴影下,电话那头没人接听,方渝西挂掉后又拨打了第二遍。这边路灯下垃圾桶旁,眼看着刚才抽烟的男子径直朝停车场走去,该名间歇性话痨赶紧跟上去准备蹭车。“哎哎!程哥你就这么走了?你车停哪儿了,带我一段呗!”
“今天晚上我得回老佛爷那儿,跟你不顺路,你自己打车吧。”
方渝西打的第二遍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打第三个时,有电话进来了,来电显示——催命的。她一脸抗拒地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视死如归地接了起来。“喂妈。”
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她看了看街边的路灯低声安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别着急。”
“我怎么没看好他了,”方渝西无奈地回答道,“难道我还能让他二十四小时不离开我的视线吗?”
下一秒她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我早就说了别让他过来,别让他过来,我照顾不过来,您不听!然后我每天到处找比赛找俱乐部打球赚钱,再让您的宝贝儿子用来天天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生非!”
听了电话那头的答音,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哦,合着您以为他从他那个赌鬼爸那儿继承来的臭毛病到中国就能被我调教好了?”
“那我到底是当妈还是当姐啊?”
“您既然这么担心他在我这儿短吃短喝的,那我求求您快点把他领回去吧。”
接着,方渝西似乎有些受不了电话那头无理的指责,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语速也加快了。“我说了我不管他吗?哪次欠了钱不是我帮他还!”
“他要不是我弟弟,我管他缺胳膊还是少腿啊!您要不是我妈,我管你俩是死是活!”
“您在这儿骂我白眼狼没有用,我今天晚上不可能凑齐那么多钱。”
“您放心吧,打死了他,他们就拿不着钱了。”
她嘴边的冷笑渐渐凝聚,语气反而不那么激动了,“打他一顿长长教训是好事儿。”
“真打残了,我负责养他一辈子。”
突然,她放缓语速长舒了一口气道:“妈,就算是重男轻女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不等那边说话,方渝西平静地挂掉了电话。再抬眼,观众已经散场完毕,面前又只剩下了陌生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