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被掳(4)(1 / 1)

小和尚已经转过身去默默领路,珍珠悄悄对着沈蘅耳语:“就是这个小和尚,把那碑林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我不过说了几句,他还不乐意。”

肯定是珍珠不懂书法说了小和尚不爱听的话,两人互相瞧不对眼这才来蹿掇沈蘅去碑林赏玩。“出家人六根清静,这个小和尚修行不行。”

珍珠提高了声音,小和尚听得脚步一顿,耳朵红通通的,若不是脚步更快了几分惹了沈蘅她们的注意,丫根就没发现。沈蘅十分信佛,当下训斥珍珠:“佛门净地,不得妄言。修行也需时日,生来参透七情六欲的不是和尚,是佛祖。”

珍珠垂了头不说话。前面的小和尚走着走着双手和什,轻声唱了句佛谒。声音太小,沈蘅也没有听清,珍珠心思没放在这上面,也没留意,到是玛瑙想着爹爹说起姑娘近日的遭遇,经了心,明明白白的一句:佛祖恕罪。碑林在归元寺深处,穿过碑林,也有小径可以直通后山岩看日落,珍珠指了那条小路对沈蘅说:“奴婢是先去的后山,看看哪里景色好,让姑娘也有个去处,回来的时候抄小路才看到这处碑林,以为埋的都是和尚,又被这小和尚突然跳出来吓得要死。”

说着还瞪了小和尚一眼,小和尚离远几步,眼观鼻鼻观心的默不作声。翡翠打趣珍珠:“看你下次还乱不乱走。”

“归元寺得道高僧另有归宿,寺中有一处塔林。”

珍珠瞪大了眼睛,她先前有经过一处,林立着几十座并不高的塔林,因为有专人看守,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景致,还偷偷跳上了其中一座看了看。原来那里才是和尚的墓地,当下缩了脖子不敢再坑声,心道阿弥托佛,希望那里的大和尚们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见怪。南帖北碑发展至大周而混合同流,正式完成楷书之形式,居书史承先启后之地位。归元寺的碑林正是大周北碑之集大成者,燕京大相国寺有丁道护的《启法寺碑》,以平正淳和著名于世,而归元寺有秀朗细挺的《龙藏寺碑》。沈蘅前世只看过《启发寺碑》,如今再看《龙藏寺碑》,心下十分满足。大周碑贴最高成就名声最盛的两处,算是尽入眼中了。尤其眼前的《龙藏寺碑》,对沈蘅来说,见之大有裨益。沈蘅学习金石雕刻,总觉得流于女子的秀气或娇气,可爱有余大气不足,所以只敢动手雕琢一些小玩意儿,最了不起就是在寿山石上动刀子,如果遇到玉山或是大件的名贵石料,绝对会望而生畏。而《龙藏寺碑》上的雕琢,俊秀中有朗月乾坤,细腻中有挺拔傲气,若能拓来细细琢磨,或可从中参得几分以细处见微,以微处见丘壑的精妙。沈蘅知道,历来这些重要遗迹都是不许随便拓印的,心想着回去细细打听一下,或者武昌府有没有哪家存有拓本的,拓一份拓本也好。除了《龙藏寺碑》,碑林中还有很多是前朝或是当朝名士的手笔,若真要一一看过去,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除了沈蘅,玛瑙或者有兴趣,可其它两个丫头惦记的则是山顶的日落。所以并没有耽搁太久,一行主仆四人并领路的小和尚,很快便沿着小路上山,沿途除了茂密的林子,这条小路并没有经过什么景点,倒也不必再浪费时间,一鼓作气的爬上了山顶。当山风吹拂在脸上的时候,沈蘅恍然生出了活着真好的感悟。以前听外祖父说起,军队上了战场厮杀,缺条胳膊断条腿,甚至被刀剑划破了肚子,捧着肠子也要从战场上活着爬回来。那样惨烈沈蘅也不以为然,听得多了离得远,很有些麻木。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才会感觉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那日在小院,沈蘅虽然当机立断的放火示警以图自救,但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这与前世神智不清选择跳崖寻求解脱不同,她就是在火海里也是清醒的,清醒的感觉到从皮肤到心脏的越来越热,烫得灵魂都在发抖。“好美!”

珍珠情不自禁的赞美,一轮红日渐渐西垂,落日的余光晕染了云霞,半边天空都是那样的漂亮颜色,尤其山顶视野开阔,更显其壮丽多姿。翡翠玛瑙闻声点头,都形容不出来眼前的美景,贪婪的看着红日。“前面可是承恩侯府沈家六姑娘?”

一道温润略有清冷的男声传了过来,沈蘅她们回头,就见到萧烈不知何时从另一条路上来了山顶。一双似笑非笑略带打量的凤眼就这么看着沈蘅,沈蘅心底发凉又怒火升腾,他竟然还敢来武昌府!关于那日掳走沈蘅的事件被襄阳侯府压了下来,碧玉扮着沈蘅回了府中称病,寻找沈蘅的动静也用捉拿盗匪掩盖了。事后大夫人曾细细的问过沈蘅,沈蘅含乎了魏廷和萧烈的身份。一来她不是被二人所掳,二来灭口一说纯凭感觉,并无真凭实据。给沈蘅带来实质伤害的大火甚至都是沈蘅自己放的。说出来倒不是怕大夫人不信,而是怕给襄阳侯府凭白招惹麻烦。襄阳侯府真正的危机在承平二十六年,也就是九年之后。那时的萧烈已经左手禁军右手北山大营,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背后还靠着二十万西北军,而魏廷也已进了兵部时任左侍郎,是朝中最年轻的从三品实权派。可沈蘅以为,以这二人的聪明,应当能从事后襄阳侯府对二人身份未知中体会到沈蘅息事宁人的态度,从而形成互不干涉的默契,甚至,应当算是他二人欠下沈蘅一个天大的人情,必竟,以现在的定国公府和英国公府,是撼动不了长平大长公主府加上襄阳侯府的。难不成,还追到归元寺来灭她的口不成?也不知道谁给他这样肥的胆子这样大的脸!不说沈蘅心里风起云涌,在三个小丫环看来,萧烈一身青衫,很有几分文士的样子,束了发,白玉的发冠更衬得他眉目如画般的迤逦,面如冠玉说的就是这位了。但再好看的男子,也挡不住她们护主的心。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这是在山顶,可她们先来的,既然知道有女眷在此,但凡识点礼数也该回避才是。几个人中玛瑙最大,当下毫不迟疑的上前冲着萧烈福了福:“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正在此处欣赏落日,还请公子回避。”

萧烈眼角扫了一下玛瑙,又扫了一下珍珠,这两个小丫头都穿窄袖,看样子都是习武之人。沈蘅这是怕了,出门随身的丫环都是有功夫的。又看沈蘅一脸不快,眼睛里只差喷了火出来。萧烈不怎么看得上沈其楠,大长公主府在燕京炙手可热,萧烈曾数度拜访,在他眼中,沈其楠身居高位,却毫无建数,是个庸碌的纨绔。其独子沈彻,更是缠身于庶务,文不成武不就,在燕京混迹于二三流的子弟堆中,毫不显眼。不曾想,生了个女儿到是个性子刚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性子也不知是不是随了方氏。两人相差八岁,沈蘅在萧烈眼里完全是个小孩子。此时见她如此防备,心中洒然一笑,差点忘了他是在她手上吃了大亏的,若不是沈蘅喝破,又调转胡一丰的枪头对准他们,哪里用得着千里逃亡?如今尾巴还没扫干净,又差点被她的嫩面孔给骗了。当下,萧烈对沈蘅说:“我是英国公世子萧烈,来武昌府游历,寄宿在归元寺中。曾受惠于大长公主,听闻襄阳侯府女眷来此礼佛,特来探望沈六姑娘。”

英国公世子的名头不小,珍珠不比玛瑙是在襄阳侯府长大,接触过勋贵子弟,当下犹豫着是不是要后退。玛瑙却是从小看着府里如何养姑娘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亲如九爷和姑娘,也会避闲,何况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英国公府世子爷?“襄阳侯府在武昌府梧桐巷,很容易找。萧世子如要探望我家姑娘,不妨递了贴子上门,我家大老爷正在府里,定当倒履相迎。”

玛瑙此话,不卑不亢,占情占理。“哦,我正打算递贴子的,碰巧在此遇到,稍后自当去向襄阳侯夫人请安。”

萧烈并不答理玛瑙,这话是对着沈蘅说的。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对着个婢女说话?何况,萧烈此人有他狂妄的资本。沈蘅从玛瑙身后走出来,正对着萧烈,却向玛瑙她们交待:“你们先退下,我与萧世子说几句话。”

玛瑙还有些犹豫,沈蘅养在侯府,这位萧世子看似磊落自报家门,可她们包括沈蘅谁也没见他啊,怎知他是真是假?最好还是等他递了帖子到府里,由长辈们看着安排见不见才最合适,也最稳妥。“无妨。”

沈蘅见三个丫头没一个走的,转过头来笑着对玛瑙说:“我幼时见过萧世子。”

“嗯。真论起来,沈六姑娘应当称呼我一声“表哥”才是。”

表你妹的哥!燕京勋贵拐个弯抹个角都能扯上亲戚关系,往上数五代他萧烈要是能跟沈蘅扯出表亲来沈蘅的名字能倒着写!在汉南想杀人灭口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百八千里的表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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