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夫君商霁就说要送一位秦妈妈来相助她规矩行事,原以为会是束缚,现在看来,倒是可以提前松口气了。
于是杜景宜眉眼皆舒展了不少,对着商霁就笑着说道。 “如此,妾身就明白了,多谢将军的信任,妾身会注意的。”“嗯。”
或许是夜色有些暖人心,也或许是杜景宜觉得夫妇二人之间得寻些话题说说,所以就讲起了贾家和岷王府之事。 旁的不提,在杜景宜说到岷王府的时候,商霁的眼中闪过些瞧不上的情绪,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也不好直言什么。 所以对着杜景宜就交代说道。 “岷王府的水深,你能不掺合就不掺合的好,贾家以为搭上他们会是什么一步登天的好日子,小心日后被岷王府利用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皇室里头的那些人,可没几个是好相与的。 这一点,商霁比任何人都明白。 听他这般说,杜景宜也不由的心里头多了不少重视。 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夫妻间莫要有猜忌和隔阂,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内心想法说出来。 这样办事说话就少了很多麻烦。 于是开口就直言说道。 “将军,妾身总觉得此事与六娘脱不离关系,和三房也会有瓜葛,打断骨头连着筋,倘若此事处理不好,只怕日后王府会觉得得罪他们的是国公府,而不仅仅是个贾家。”
“哼,那不是正好,也叫他们也受受外头的腥风血雨,没得就知道躲在家里头吸人血。”
言语中,是一点想维护的心思都没有。 但杜景宜却一语中的的说道。 “三房五房受些罪,自然没关系,可若是国公府的声望受损,日后遭罪的还是平儿。”
提到商知平,商霁显然上心了不少。 看向杜景宜的眼神中也多了不少的探究。 马车还在缓缓前行,车内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商霁才微微的有些叹气说道。 “你知我心中所想?”
“妾身不知。”
“不知你为何如此说?”
“从将军带妾身跪祠堂对大哥所言,从将军对大嫂的教子之法不认可所看,从将军对平儿的关心所感,因此妾身觉得这国公府的小公爷之位,终究还是会落到平儿的头上。”
这一点,杜景宜看得很透彻。 但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上个警惕。 顾家骨血间的情份和过去她都没有参与过,所以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大嫂刘氏一人苦撑东苑,拉扯到孩子和八妹商雪之恩,对于重情谊的商霁来说定然是要回报的。 只不过现在的商知平太弱,贸然把他推到小公爷的位子上,他既守不住,也扛不了。 因此,还需商霁再撑些日子。 为着不让旁人威胁到侄儿商知平,商霁这样的想法他从未在人前暴露过一分一毫。 只那日与大嫂起龃龉的时候,隐晦的说了一说。 却没想到,被夫人杜景宜给看出来了。 不得不说,她的心思也真是够细腻入微的,一下子就让商霁警惕了不少。 他一旦警惕,浑身上下就会散发着压迫感。 杜景宜没有上过战场,虽然在商界也是能有些运筹帷幄的本事在。 可在面对商霁这种带有浓厚血腥味且排山倒海的凝视之时,还是有些被吓到。 大约是她眼中的赤忱让商霁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并非敌国的奸细,所以赶忙收敛了情绪。 紧接着就说了一句。 “抱歉,是我一时没定住心神。”
杜景宜用帕子擦了擦额头旁有些冒出来的细汗,而后才压下了这份紧张对着他回说道。 “无妨。”
一路上,商霁都沉默着没有多说什么。 旁边的杜景宜也不好继续过问。 所以,车间里头安静的连外头的车轮碾压过一粒小石子都能听得到。 直等到回到了熙棠院,二人被伺候着洗漱好,一同上了床榻后,商霁没有再发一言。 大约是这几日商霁的温柔让她有些短暂的忘却了,自己身边这人可是尸山血海里头闯过来的。 所以轻易还是不招惹的好,否则只怕下场会异常惨烈。 看了一眼他宽厚的背,从前觉得温暖,现在却觉得如同一座山一样的,难以逾越。 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杜景宜也翻了个身。 她忍不住的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刚刚的话过于冒失了些,所以一下子让夫君就变了个人。 正想着接下来要如何与之相处呢,就感觉到身后一暖。 紧接着人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不用想也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于是,杜景宜有几分不确定的开口就问道。 “将军,可是冷了?”
这夜晚,真要较真起来,确实也是带着些凉意的。 倒是商霁在听到她这问话的时候,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随后便淡淡的说道。 “今日之事,我并非针对你,而是久藏于心中的想法被人一朝发现所以才生了些防备之心,虽说我曾经娶妻过,可我与她们仅仅有过夫妻之名,连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因此是不懂如何与女子相处的。”
“刚从策州回来的时候,我对你很是防备,想着韦夫人给我安排的继室能有什么好货色,但我万没想到,上天竟也是眷顾我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知你知杜家都是单纯之人,虽有几分商人逐利的本性,但却不失心中道义在。”
“今日之事,你提醒的对,三房五房的死活我可以不管,但要留给平儿的国公府名声不能就这样毁了,所以此事我会交代下去好好查的,还望你能够原谅我刚刚的态度冷淡,我不是刻意针对你的,只是多年来习惯所致,日后不会了。”
商霁的话说得真诚又坦率。 一丝一毫的隐瞒都没有,杜景宜听到这些也很欣慰。 她与商霁做夫妻,也就半月之久。 说什么绝对信任,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信任这东西,除了长久的相处,自然就是要靠态度来改变。 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那么才不会生出这许多的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