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层,非要走到第三层的大堂不可。因为通往上一层的楼梯设在大唐两端。走出火光幽暗的走廊以后,凤翊两人已经来到大堂。大堂里原本站在楼梯两端,负责看守的黑衣侍卫已经在迷香的最用下睡着了,其他站在大堂里的侍卫也顺着墙根倒了下去,东倒西歪的浅梦酣睡。“快走。”
凤翊薄唇未动,而是用内力做传音之术对身边的楚云歌叮嘱。楚云歌点点头,点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越过楼梯边昏睡的侍卫,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小心翼翼地爬到第四层。按照上一次,她与凤翊溜到第七层的方法,这一次同样如法炮制。根据凤翊提前就知道的侍卫巡逻的时间和换班时间,等到站在大堂里负责看守值夜的侍卫该换班了,楚云歌跟凤翊则抓紧时间,趁着大堂内无人看守的间隙,溜到上一层。凤翊之所以会选择在午夜时分与楚云歌行动,就是因为这个时间,正好快要到整个舍利塔侍卫换班的时间。因为过了午夜时分,便是下半夜,上半夜执勤的侍卫已经疲倦不已,精疲力尽,正好需要人手换班。趁着他们换班的空档,凤翊跟楚云歌十分谨慎地上到了舍利塔的第七层。就这样,在一刻钟的时间内,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了第七层的大堂里,看见了百里沧的牢房。由于舍利塔是按照寺庙宝塔的结构修建的,自然是第一层的面积最大,越往上就越窄小。到了第七层后,面积就已经比比第一层小了数倍,加上太子百里沧所住的牢房格外空阔,所以第七层只有用来关押百里沧这一间牢房,没有第二间囚室。甚至连狱卒休息的小屋子都没有,之后在大堂里摆上两把椅子,算是给狱卒临时休息的地方。而大堂的正面最中央的位置,就是用来关押太子百里沧的囚室。此时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可是囚室里的长明灯依然点亮着,驱散了本该属于夜晚的黑暗。凤翊跟楚云歌并肩齐驱的走到牢房门口,对坐在牢房书桌上的百里沧低声喊道:“太子,我们来接你了!”
坐在书案前的人听到这句话,马上停下手中的笔墨,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依然苍白的面容上顿时浮现起了欣喜的神色:“两位贵人真的来了!”
太子惊呼出声后,人已经在圈椅上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口,隔着木质的栅栏看着外面两个人。“看太子您今天的气色,似乎是比昨天要好许多呢。”
楚云歌隔着最母栅栏,仔细观摩着百里沧的脸色,看到百里沧今天脸上的气色很明显要比昨天晚上的红色许多。虽然百里沧的面容跟正常的人比,仍旧显得有些苍白,是因为长年关在这里,不能见阳光的原因。可他苍白的肤色里已经没有了那种萎靡的病容,双颊还有嘴唇都透着淡淡的粉色,气色的确是要比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好了不少。“凤贱人,你真的找到灵芝跟野山参拿来给先生吃了?”
楚云歌确认百里沧的脸色的确有好转后,惊奇地瞧着身边的凤翊,眸中闪过一抹惊讶。虽然灵芝跟野山参对于那些贫民百姓来讲,的确是十分珍贵的药材,但是凤翊是凤莱国的太子,又是揽月阁阁主,以他的身份,随手拿出一些灵芝山参这样的药材并不是难事。可难办的原因是,这些灵芝要拿来送进舍利塔里,给百里沧来吃,舍利塔内耳目这样众多,所有的饮食都是由狱卒去厨房取来,送到百里沧的牢房里。每天所食用的饮食也会被狱卒检查一番。可凤翊是如何瞒过舍利塔内的诸多耳目,让百里沧吃到这些补品的?“其实也不难,我不是说过么,我揽月阁早几年前就派了一个探子进入到监国寺内,就是想要打听清楚监国寺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而揽月阁那位探子在监国寺里的职务就是,负责监管舍利塔第七层的狱卒。”
凤翊嘴角一弯,带着人皮面具的蜡黄色脸庞上浮现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原来如此,难怪我昨天建议给百里沧吃一些补品药膳的时候,你一点也不担心。原来你可以毫不费力的就做到。”
楚云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还要多谢两位贵人对在下的相助之恩。”
站在牢房里面的百里沧激动的双手抓住木栏,看向楚云歌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的神色,“有了公子送来的药材,只吃了两顿,我便觉得浑身轻松畅快,呼吸匀称,走路也有了力气。”
“的确是。”
出云哥跟着点点头,这才想起刚才百里沧从圈椅上站起来的动作连贯自如,走路的样子平坦稳健了许多,再也没有最初见到他时,他那种步履蹒跚,走路直打晃的感觉了。“既然先生您现在走路已经没有大碍,今晚的离开计划就可以更加轻松的完成了。”
楚云歌摸着下巴,视线顺着百里沧的脸庞往下滑去,看向他的双脚。他的长袍有些陈旧,青灰色的粗布袍子正好到他的脚踝处,并没有盖住他的脚面。楚云歌可以很容易的看到,他的后脚跟处分别有一道重重地伤疤,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一般,趴在他的脚后跟。这个位置,大约就是当年百里沧被人挑断脚筋的位置。虽然现在伤口痊愈,但是筋脉受损,这个时代又没有可以接断筋的手术,所以他的双脚脚踝以下,是不听使唤的。尽管百里沧吃了补药,身体已经有了力量,可是脚下无力,走路虽不在摇晃不定,但百里沧换步的时候,还是会可以看出端倪。“先生脚筋被挑断了,走路如果步子放得慢一点,倒还可以蒙混过去,但是如果被细心的人多看几眼,就能看出来你的脚是有问题的,走路有点像个跛子。”
楚云歌摩挲下巴的手逐渐停顿了,双眸盯着百里沧脚后跟受伤的地方,陷入深思。“不碍事。”
凤翊知道楚云歌在担心什么,也跟着垂下目光,看向百里沧的双脚,“我早就有这样的疑虑,所以特意让负责看守这一层的狱卒在这两日装病,假装不小心崴了脚。如此,等到狸猫换太子的时候,就发现不了端倪。”
“你倒真是细心啊,什么细节都让你想到了。”
楚云歌抬眼扫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凤翊,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凤翊十分自谦地摇头:“哪里是我的心细?还不是昨夜你对我说的办法好使?若是没有小歌儿你的指点,为夫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呢?所以,细心的人还是小歌儿你。”
“啧啧,两天没怎么见面,你的嘴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楚云歌假装白了他一眼,嘴角咧开一个调侃的笑容,“是不是也是跟我学的?”
“那是自然。”
凤翊颇为认真的点点头,“正所谓,妇唱夫随,娘子你不管做什么都对待,为夫自然愿意学习。”
“好啊,那你慢慢学着吧,看本座是如何开锁的。”
楚云歌嘴角咧开的弧度加大了一分,话语中不乏得意之色。“开锁?”
凤翊不解其意地看了一下锁在牢门上的锁头,同时抬手摸向自己怀里,一边摸一边自语道,“我这里带了狱卒给我的钥匙,用钥匙来开就好……”凤翊这边正说这话呢,楚云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动作,抬手拔下发髻里的步摇,用步摇上的铜丝插进锁芯里,灵巧的扭转几下后……“喀嚓——”随即,就听到安静的忽然响起了一声极为微弱,但却异常清脆的金属摩擦之声。在百里沧和凤翊的注视下,楚云歌毫不费力地拿出手中铜丝,面无表情的捅开了牢门上的铁锁,然后抬起眼,看向身边的凤翊:“看到了吧,用不着钥匙,本座也可以打开这种锁头。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楚云歌清澈的水眸里不禁写满了得意,举着手里的铁锁在凤翊面前晃了晃,笑道:“本座会的东西可多了,你可多学着点啊!”
“这……实在神奇啊!”
站在牢房里面的百里沧十分吃惊地盯着楚云歌手中的铁锁,不敢置信地自我怀疑着,“姑娘这就算开锁了?我,自由了?我可以从这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