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墨瑾，而且他还是为了救自己儿子受的伤，赶紧走过去扶他坐起来，然后倒杯水，递到他的嘴边。这样温柔的凌可兮让顾墨瑾十分陌生，有多久，他们都没有这样好好相处过了。可是，一杯水喂完，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张口，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可兮心里更是百感交集。曾经，自己以为自己恨这个男人恨的天经地义，是他毁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是他想要害死自己跟孩子，是他帮着秦家谋夺了自己的家产……如果自己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那他应该也是恨极了自己吧。可是，他大可以直接离婚，或者报复自己，为什么要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难，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人下手，为什么要把凌氏收购？这每一样都是她不能原谅的错，可偏偏他现在又救了翊涵，她到底该怎么办？“我去给你买早餐。”
可是她刚准备迈出去的步子却没有成功，直接被顾墨瑾拉住了手腕。“凌可兮，别走。”
“我不走，你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应该也饿了……”“不饿。”
看着一脸执拗的顾墨瑾，凌可兮突然想到昨天为了救下凌翊涵，那满身是血的他，还有五年前对自己冷漠的他……她竟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顾墨瑾，我只问你一件事，我父亲跟弟弟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代替父亲跟弟弟去原谅一个杀害他们的凶手。顾墨瑾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凌翊涵被救回来，凌可兮也应该会对他敞开心扉了，却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一声质问。“凌可兮，这就是你想问我的？”
“是！”
这对她来说非常重重，她必须要知道。顾墨瑾拉着凌可兮手腕的手逐渐滑落，眼里的悲伤铺天盖地。“你先是怀疑我救你儿子不够真心，现在又怀疑你父亲跟弟弟的死与我有关，凌可兮，我要说没有，你信还是不信？”
面对这样脆弱的顾墨瑾，凌可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相信他吗？会相信他吗？这一刻，凌可兮自己也不敢确定。“我先去给你买早餐。”
她可耻的逃了，临关门之前，耳边只有顾墨瑾痛苦的低喃：“凌可兮，你到底有没有心？”
凌可兮赶紧把门关上，隔开了身后顾墨瑾的眼神。她害怕自己会心软，怕会因为感情用事判断错误，她可以不计较顾墨瑾对自己的伤害，但是父亲跟弟弟的死，不行！每个午夜梦回，那都是她最忍受不了的痛。她不敢再继续多留，昨晚她坚持要做的亲子鉴定应该也有结果了，她要去确认。想到这里，凌可兮没有多留，直接打通林辰的电话联系。病房里，顾墨瑾因为刚刚苏醒，又说了那么多话，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叹了口气，他连喝水的胃口都没有。“低头。”
顾墨瑾睁开眼睛，就看到凌翊涵正艰难的举着一杯水，往自己的嘴边递。可他的身高实在有限，只能不情不愿的出声，提醒顾墨瑾低头。面对凌翊涵的体贴行为，顾墨瑾竟然有种欣慰的感觉。如果他是自己的儿子……想到这里，顾墨瑾的表情有些苦涩。真是好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做梦。顾墨瑾没有说话，把水接过来喝掉，嗓子的确舒服很多。“谢谢。”
凌翊涵把杯子接过来放到桌上，小脑袋扭向一边，表情很是别扭。“有什么好谢的，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现在的感觉，明明以为是渣爹，自己又是跟妈咪去人家宴会捣乱，又是入侵人家公司系统，现在人家为了救自己受了重伤，曾经自己以为的也全都是错的……凌翊涵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到底是对还是错了。如果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又真的伤害过妈咪，在他又救了自己命的情况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家伙才终于转过头，直视着顾墨瑾。“你不是我爹地对不对？”
再次面对这个问题，顾墨瑾的心情似乎比刚知道的时候平静很多，虽然现实仍然会让他心痛。可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他却不希望他来背负这些。“翊涵，我很希望你是我的孩子，可惜，你真的不是……”说完这句，两个人又是好半天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气氛愈发尴尬起来。就在顾墨瑾想着，小家伙是不是受打击了，准备安慰一下的时候，小家伙倒是先一步开口了。“你怨我妈咪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顾墨瑾一愣。怨吗？应该是怨的吧。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自己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