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连精神病院都不安全。后来看花苞没有任何反应,才慢慢放下了恐惧。到现在,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惧怕的情绪了。有时候还会和她聊天,问她,她是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天气?之类无聊的问题。她说她是绿色的,她头顶的花苞确实是绿色,所以我才说她没有病。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我返回了病房。今天的阳光太过灿烂,我不大喜欢。不过这样天气是教授和花女最喜欢的,因为夏季的植物在得到充足的水源之后,总是生长的很快。傍晚,开饭的铃声响起。这个时间是我最喜欢的时间。这家精神病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护士,数量都不多。但是伙食很不错。好吧,伙食好并不是因为精神病院的福利好。而是因为一个病人是厨师,或者说他以为自己是厨师。那是一个60多岁的老人,患有老年痴呆症。关于做饭,并不是精神病院压榨他,而是他很喜欢做饭。不让他做饭的时候,他就会自己不停的练习,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重复的做着设定好的事情。我想这也是他被遗弃在精神病院门口的原因,毕竟他不停练习的样子,看上去还真有点恐怖。分配饭菜的同样是病人,她是一个40多岁的女人。来精神病院之前是一名教师,因为砍死了好几名幼儿被抓,最后判定是精神病人。精神病人杀人不会被判刑,所以她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她看上去很正常,说话很温柔,一点都不像杀人犯。我原本以为她和我一样,都是被怪物控制的。还特意试探了一下,可惜没有任何结果。端着盛好的饭,我走到老位子上坐下。这里一共有二十多个病人,大多数病人都喜欢坐在固定的位子上,以免哪天不小心占了他们的位子,我决定把自己的座位固定。刚开始吃饭,一个医生走了进来。他走到最前面,拍拍手,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我对这个医生的印象不错,因为在我卖了一个月的乖之后,他不但让我随意进出病房,还把我的药停了,说我的病情已经稳定,只需要心理指导就可以了。我很感激他,因为我根本没病,除了当着护士的面老老实实的吃药,其余的时候我都把药偷偷藏了起来,最后埋到了院子里。医生的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青年。医生退到一边,侧身说:“这位是我们新来的护士,大家鼓掌欢迎他。”
话音刚落,病人纷纷捧场的鼓掌。医生温和的对青年说:“要不要和大家说几句?”
青年把头垂的更低了,唯唯诺诺的说:“大,大家好,我叫李玉。”
医生有些欣喜的说:“很好,以后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就行。也不用害怕这里的病人,等熟悉之后,你会发现他们其实很可爱。”
“我,我会努力的。”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急,慢慢来就行。现在是吃饭时间,先去吃饭吧,吃过饭我领你去你的房间。”
“好。”
我对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当我看到这个新来的护士住进我另一个隔壁的房间之后,我有些惊讶了。这里是病房啊,护士怎么会住在这里呢?难道……他不是护士?病房的隔音很差,我回到房间之后就趴到了墙上。医生说:“想做一名合格的护士,首先要学会怎么和病人相处,所以我安排你住进了病房。这是最快的,和病人熟悉起来的方法。当然,这个方法可能一些人不能接受,你要是介意的话……”“不,我不介意。谢谢医生。”
“不客气,你能理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好。”
我勾起嘴角,他又会是什么病呢?病因又是什么呢?作为一个无聊到整天看电视剧的老男人,我有时候确实很八卦。在精神病院不用工作,不用挣钱,就连饭都不用做。如果有哪天不想去吃饭,护士甚至会把饭送进病房。这样颓废的生活让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或者说是这样无聊的生活,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管怎么说,听护士讨论病情,成了我现在唯一的爱好。第二天,新来的病友没有出门,我却看到了暴躁症。他脸色苍白,满头白发,皮肤也是皱巴巴的,看上去很苍老,我不好推断他的年纪。他的身后跟着两名护士,护士的表情很紧张,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吃早餐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他的父母来看他了。老成那样的人,他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我好奇多长时间,因为很快我就看到了他的父母。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父母看上去很年轻,顶多只有40多岁。如果是真的,暴躁症除了有被害妄想症和暴躁症之外,还得了衰老症?那么这个人还真是够倒霉的。暴躁症的父母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他坐在一起吃饭。就是这顿饭,让我看出了不对。过了没一会儿,我偶然的一低头,发现地上出现了很多黑色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就像有什么目标一样,连成一线,整整齐齐的排着队往前走。在它们路过我的时候,我抬腿一脚踩下去,打头的小虫子被我踩扁了不少。但是后面的虫子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前爬,我不停的踩着地上的虫子。无意间一抬头,我发现有很多人都在看着我。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除了……暴躁症!暴躁症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惊喜,感激,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灵。我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就像怪物,花女头上的花苞,这些东西是别人看不到的。难道地上的虫子,在别人眼里也是不存在的吗?护士的行为很好的解答了我的疑问,平时负责我的护士快速的跑了过来,正好站在虫子的必经之路上。但是虫子就好像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一样,从她的脚上爬过去,继续往前。想想暴躁症,我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我不是真正的精神病,更不想被关起来,所以我冲护士笑笑,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护士的表情很严肃,丝毫没有因为我的示好变的缓和。语调冰冷的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随意的跺了一下脚说:“就这样,有助于血液循环。”
“真的?”
护士用的是问句,但是更像是陈述事实。我点头,“你也可以试试,据说这样能长命百岁。”
医生这时候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低着头跟在他身边的是李玉,我的另一个邻居。不等医生说话,暴躁症就激动的跑了过来,躲在我的身后,恐惧的说:“它们来了,它们来了,快!杀死它们!”
黑色小虫的目标正是我的这位暴躁症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