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变得焦躁起来,他说那个隐藏起来的高人,那个废了他法力的人,现在正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来,走向明朗处。我说:“会不会是考古队的自己人?”
老李想了想说:“考古队的人要是有这本事,不会进岔道,而是直接进墓地中心。再说,他们也不会害自己人的。”
“是村里人?”
老李摇摇头:“村里没那种人,这么多年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有个秦公,但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却只能骗点死人家的香火钱。”
“那会是谁呢?”
我说,“我对这里也不熟,想不出来了。”
“我会慢慢查到是谁。”
老李说,“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去找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了,我得立刻出去查查这个高人,查清楚他是什么目的。”
老李严肃的说,万一那个人就在我们附近,看见了他打开岔道时用的符咒,那有多危险?我们从岔道里出来,刚走到一个交接处的时候,我猛地停下,示意老李不要出声。因为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这呼吸声不是我俩传出来的。老李也听到了,我俩侧耳倾听,判断出了呼吸声的位置,是在一座巨大的石钟乳后面。我们都挺紧张的,刚刚才说了那个高人,这不会是他吧,这么快就碰上了?我们小心靠过去,石钟乳的旁边伸出来一只脚,穿着考古队的工作裤和鞋子。“有活口。”
老李高兴起来奔了过去。我把电筒拧开一看,这人不是费文明吗?他靠着石钟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成了猪肝色,一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看起来痛苦极了。他嘴里胡乱的说着什么,我和老李一句都听不懂,老李喊着费文明的名字,他只顾着狂躁,也不答应。老李让我帮费文明顺气,我给他按摩胸口,老李掐他的人中,费文明突然不喘了,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他咋了?”
老李让我给他拍背,我使劲儿给他拍,他的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突然“哇”的一声,喷射了一口出去,顿时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去看看他吐了什么。”
老李说,一把扶着往后倒下的费文明。我捏着鼻子去看费文明的呕吐物,强光电筒下,我看到了骇人的一幕。石壁贴着一条血肉模糊的东西,黏糊糊的还冒着热气,慢慢的从石壁上脱落,掉到地上,我看清楚了,那是半颗人心!“场长!他把自己的心脏吐出来了。”
我说,“这……还能活吗?”
老李还没答话,费文明就醒来了。“你醒了?伙计,多亏你定力好,二十八人当中你能当领导,果然有过人之处。”
老李说,“我背你出去,以后要记得,敬畏逝者,不要动不动就打着考古的幌子挖坟掘墓。”
费文明咳嗽了几声,又吐了几口黑痰,一句话不说。“来,我背你出去。”
老李转过身俯下身子,他又悄声对我说,这就是那个半条命,弄出去,好歹给兰教授一个交代。“我不走……”费文明的声音弱得跟很,他说,“我的人……他们都在这里,我,我不能走。我要等他们。”
“你自己都这样了,你还等他们干啥?”
老李说,“我送你出去,再来接他们,好不好?”
“谢谢了。我不会走的。我进来之前就承诺……承诺过,不带他们出去,我是不会出去的。”
老李说:“你这样等着不是办法,我们出去找救援进来。”
我也劝他跟我们出去,费文明累得不说话,只是摆摆手。“你属牛啊这么倔。”
老李气呼呼的说,“你知道我们为了找你,废了多少事吗?”
“谢谢……”费文明小声说。“别谢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有人带我们进来的。”
“谁?”
费文明摇摇头,老李接着问到底是谁,费文明贴着石壁,好像只有入的气,没有出的气。老李背着费文明就走,我在后面扶着。走了没几步,我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回头一看,我心凉了半截。我悄声对老李说,我们怕是走不出去了。“别往后看!”
老李呵斥,“走我前面,快走!”
“你走,我断后。”
我小声说,生怕惊扰到了后面的东西。“好。”
老李背起费文明就走。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一团团黑影从我们的身边掠过,转眼间我们的前路被堵住了。刚才还行动迟缓的考古队员,全都能瞬移,齐刷刷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堵住了去路。老李腾出一只手将一叠符纸给我,他让我把它们打出去,他的口中在念咒语。我把符纸对着考古队员的脑门打出去,符纸软沓沓的掉到地上。它们难道不应该在咒语中像柳叶刀一样飞出去,闪着金色的光芒,对方纷纷倒地吗?“咋回事啊场长!”
我急得跺脚,“是不是你的法力又不起作用了?”
“别废话,快往前冲。”
老李说,“我断后。”
其实我们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全都挤到了前面,我说他们是不是阻拦我们带走费文明?刚才我们在里面和他们又不是没打过照面,都是互不相干,他们只顾着低头找东西做笔记,现在我们要带走费文明,这些家伙就都急了,堵住了我们都去路。“他们都还沉浸在以前的习惯里,还在做着死前一秒做的事情,费文明是他们的总指挥,所以他们不会让我们带他走。”
老李说,“这些人的凝聚力还是很强啊。越是这样,我们越不好脱身。”
我心里掠过一丝悲凉和同情,这些人也是肉长的,爹娘养的,却要丧生异地,还成了行尸走肉,真是可悲啊。我走在老李的前面,隔着老李两步的距离,站着一堵人墙,我推了推,这人的身体坚硬如铁,巍然不动。这些人的眼睛都灰蒙蒙的,全是眼白,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丧尸片里的丧尸样子。老李大吼你倒是用力啊!我用尽了力气推也推不动,老李说不如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你看清楚没有,他们中间的那个高个子就是主心骨,你崩了他的脑袋,他们失去了主心骨,战斗力自然就弱了。”
我拿出短枪,枪口指着高个子的脑门,他一动不动,毫无所知。“开枪。”
老李说。我的食指颤抖着扣扳机,心里也颤动不停,这虽然是死人,但是却还以活人的姿态站立行走着,我这不是在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