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
那妇人望向火车窗外,眼神中有些恐惧,并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这种复仇的方式。“我”丁贺有些痛苦,猛地咳出几口鲜血来。“丁老,三思。”
我叹了口气。如果现在有人站在我的身后一定会发现此时的我万万没有语言上那么平静,我在赌,在赌丁贺的良知,他的不忍,他的曾经的悲痛,这样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是能救下这列火车上所有人性命的唯一方式。玉兰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掌,感受着玉兰手心的温度,内心才稍微放松下来。“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我勉强的咧了咧嘴,笑了笑,望向玉兰低声说道。吱嘎~火车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车厢剧烈的抖动。“你说什么?”
玉兰稳了稳身形,望向我问道。“小敏!停下吧!”
就在这时,丁贺突然抬起头,望向身边的女儿,一双浑浊的眼睛淌满泪水。“爸?!”
‘丁敏’焦急的喊道。“咳咳!小敏!停下,你要让爸爸死了都不安心吗?!”
丁贺喘了一口粗气,重重的咳嗽起来。“不!”
“停下!不然爸死了,也不会开心,绝对不会!”
“列车长?列车长?”
陈军的对讲机再次传来声音:“火车恢复控制,正常转向,已经降低车速,实在是太危险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除了我们几人。“他说的对,把自己的痛苦复印在别人身上不会感觉开心的,只会更加痛苦,小敏,你明白吗?”
丁贺仿佛又苍老了几岁,摇了摇头道。此时的‘丁敏’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不知道该怎样帮自己的父亲,她托梦给父亲,曾经想过一个一个把所有这些伤害过她和她家人的混蛋全部杀光,但是又感觉仍然难解心头只恨,于是计划将所有人聚集在这列火车上,她要他们恐惧,让他们绝望,忏悔,然后背负起当年所有的悲痛!!可是,这样做,她的父亲依旧很痛苦?“我背负的不是88条人命,而是那段记忆,确实,有些事情该过去了。”
丁贺叹了口气。“老丁,你”丁贺的老伴望着自己的丈夫,那闷闷不乐的丈夫,这么多年,终于释怀,由衷的高兴,却隐隐有了担心。“我感觉我的时辰到了,让这小丫头醒过来。”
丁贺笑了笑。‘丁敏’在丁贺的授意下将小鸭子救醒过来。“老爷爷,你怎么哭了?”
小鸭子刚醒过来,就看见带着笑意,却又泪流满面的丁贺,问道。“爷爷是高兴啊,来陈学。”
丁贺对着那边依旧跪在地上的陈学摆了摆手。陈学见自己女儿已经转醒,连忙爬了过来。“好好教着女儿,要知道这社会,比知识更重要的是良知。”
丁贺笑了笑说道。“是,丁叔叔。”
陈学连忙把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小鸭子抱在怀里。“我要走了……、也不知道这么……、这么做……、是不是会轻松些。”
丁贺做完一切,如同虚脱般的瘫倒在他老伴的怀里,说不出的虚弱,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人勉强的活着,可能并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一股执念,当执念消散,那人的精神会立刻随之消散,也就是生命的终点。“老伴呀……、”丁贺抬起手,手掌虽然宽厚,但却雕刻着岁月的痕迹。“哎,老丁。”
他老伴这些年看着丁贺的东奔西走,她知道,丁贺不甘心,她是一个妇人,不知该怎么做,她一辈子只听他一个人的,他说是对的,那便是对的。“也不知道……、欺负你这么久……、这么久你有没有生气……、你跟了我算是遭罪了……、”丁贺握着自己老伴的手,笑着说道。“我就愿意被你欺负,老丁你挺住,一会到站了,我送你去医院。”
丁贺的老伴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滑落。“傻……、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很……、要死了……、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我在奈何桥……、奈何桥上等你。”
丁贺说完,他的老伴已经哭成泪人,趴在他的身上大哭起来。“丁老,虽然你要走了,但是我一定会让他们为你翻案的!一会我就立上合同,让陈学去办。”
我望着眼前的一幕,也是红了双眼,给了这濒死的老者最后的承诺。“谢谢了……、当年你在列车上……、在列车上的时候才……、”说到这里,丁贺的声音戛然而止,‘丁敏’和丁贺的爱人都是大哭着趴在已经故去的丁贺身上,而陈军等人望着这一幕都是默然,有的低垂着头,紧握着双拳,有的双目通红,蹲在地上小声啜泣,有的面色苍白,沉默不语。而丁贺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如同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当年?88年,我在列车上?怎么可能?88年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在列车上!丁贺最后要说的是什么?!我的手里依然抓着玉兰柔荑般的小手,不自觉的握紧,玉兰感受到后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解与疑惑,轻声道:“可能是他临死前要说什么,但是没有说清楚,你不要乱想。”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丢失了一段记忆,那段记忆是什么?还有在夏村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都是什么?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是谁?一切到底是如何?“该来的躲不掉的。”
玉兰反手握住我的手,轻声劝解道。我点了点头,望着车厢内的陈军等人,低声道:“其实你们不了解,有时候,冷漠比作恶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陈军等人在陈学的主持下写出当年的事情真相,而丁敏从那对大学情侣身上离开,丁贺的尸体也由陈军进行料理,我和玉兰回到餐车厅。“好累啊。”
我摇了摇头,不知不觉又经历了一场大事件,虽然结局还算完美,但依旧累的要死。“累还不简单,我给你按摩按摩。”
玉兰知道我心情不好,打趣的说了一声后,小手就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起来。我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美人的恩赐。“对了!之前,你和我说一句话,我没有听清,你说什么来着?”
玉兰,突然下巴倚在我肩膀上,问道。“啥?”
我一愣,不由得脸色一红,那时是生死关头,似乎是表了白,如今却是没了胆子在说那些话。“什么?你说什么了!”
玉兰小拳头砸在我肩膀上。“奥?那时候我说啊,我说这回回去,一定要带你好好吃点东西,毕竟人是铁,饭是钢,这一顿不吃饿的慌,对了你知道京城那边”我信口胡诌着转移话题。玉兰却是脸上扬起一缕红霞,撅了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