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女士,你这是干什么?”
我强作镇定,不能在现在暴露我的身份。“你不是相见我的女儿吗?”
吴女士面无表情,“跑了那么远过来,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我同伴呢,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清澈这位吴女士到现在是否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只想从他的口中得知白渊的情况。“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吗?他死了,被我女儿养的宠物杀死的。”
吴女士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儿波动,谈及死亡像是再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不要开玩笑了……”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骗你做什么。那小子压根就是一个祸患,如果不把他处理掉,会有大麻烦。”
我彻底笑不出来了,“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当然。”
吴女士扯了扯嘴角,“不然我怎么会让你们进来。”
“那彭程呢?”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考虑别人,我劝你省点力气吧。”
她拉开房门,转身出去,走到一半,她略略回头,“别做无谓的挣扎,没人能救你。”
房门再次被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趁着这个功夫,我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内,整个房子里除了我和我身下这张椅子之外,就是四面空荡荡的墙壁,窗户上被贴了黑色的窗纸,不透进一丝光来。我的手机也被摸走了,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得知现在的时间。而捆在我身上是拇指粗的麻绳,异常坚韧,从上到下,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我更加困惑,不明白这些人留下我一个人到底要做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股被我忽视的阴冷,如同跗骨之疽一般缠了上来,这种感觉于我来说似曾相识。我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不能挣脱身上的绳子,只能撑起全身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往窗户那边挪动。虽然,每次挪动的距离只有一丁点儿,我仍然不敢放弃,挪一会儿歇一会儿,把自己累得浑身出汗的时候,我竟然也挪到了左侧的窗户边。——我想着,打破窗户逃离这里,就算逃不走,也要捡块玻璃渣子自卫。窗沿的位置几乎跟我的脑袋平齐,我盯着看了一会儿,仔细计算了一下高度,而后蓄力,带着身下的椅子猛地站了起来,侧过身子撞向玻璃,结果因为角度不合理,我的脑袋最先“哐”的一下撞在了玻璃上,那一瞬间的撞击震得我眼前发黑,带疼痛蔓延上来的时候,我疼得差点没出息地掉下眼泪来。缓了好半天才觉得好一点,我看了看玻璃,瞬间就悲愤了——我的脑袋到底比不上玻璃硬,上面连道痕迹都没留下。汲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我看准了角度,用椅子背狠狠地撞向了窗户,玻璃上顷刻间出现了一道裂痕,我收到了鼓励,又一鼓作气地连连撞击了好几次,窗户上终于碎开了巴掌大小的一个洞,玻璃碎片也落下了一些。从洞口往外看,外面的天色还是亮着的。院子里没有任何人。我又想到满身血的白渊,心脏抽痛。可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我积蓄力量,一下一下撞击玻璃,眼看着那洞口越来越大。但就在下一秒,一声更大的声响就盖过了我这制造出来的动静——房门被人暴力踹开,那位身形消瘦的吴女士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吵死了!吵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点!”
眼见着她朝我一步一步逼近,再不复先前麻木不仁的样子,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暴怒的母狮。我紧张得心跳几乎都要停下来了,身体紧紧贴在椅子上。她来到我面前,伸手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力气大的几乎不像是一个女人,我的视线中,看到她狰狞的扭曲变形的脸:“你为什么不能安静一点,为什么要制造出这么大的的噪音?”
窒息的痛苦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无法开口说话,双手更是被缚在身后,根本就无力挣扎。就当我眼冒金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掐死的时候,这个女人又猛然放开了手,我瘫在椅子上,喉咙的地方剧痛,空气重新从鼻腔中涌入了腹部,我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了起来。视线渐渐恢复,我这才看清楚那个差点掐死我的女人,此时却跌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双眼睛里是我不会错认的惊恐情绪。而她所及之处,只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门罢了。我正纳闷这人是怎么了的时候,她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骨碌跑到了我的身后,我吓了一跳,以为她又要掐我的时候,她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椅背,拖着我到了那扇门前。棕黄色的门无声地开启了一条缝,黑暗几乎要从门的那一面溢出来,吴女士一把将我连人带椅子推了进去,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明明方才还一片黑暗的房间,在我进入之后,却亮起了数点火光,那是一排白色的蜡烛,摇曳的烛光将房间照亮。此时此刻,我恨不得将吴女士叫回来,让她把我从这件房子里带出去,因为这房子的格局我实在太熟悉了——和我做的那个梦里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唯二的区别就是所有的红色,全都换成了白色,以及,放在房间正中的,两具棺材。我不确定这个房间跟我做的那个梦有没有什么联系,但也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待。于是在确定周围没有人监视之后,我将一直藏在掌中的那块碎玻璃转移到手指间——这块碎玻璃还是我刚刚砸破玻璃时偷藏的——右手捏着碎玻璃,左手艰难地摸索到绳子,确认好角度之后,便开始迫不及待地用玻璃割起了绳子来。我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种地方。房间里太过安静,因此我割绳子的声音,甚至是我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的清晰。未知带来的紧张于恐惧让我的神经始终处在最紧绷的状态。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