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罐奶粉喝了多久了？”
白渊用勺子舀了点奶粉出来，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快一个月了。”
白渊听罢，将勺子扔了进去，黑亮的眼睛看着张诚，“这罐奶粉别让她喝了，家里有的也先扔掉，重新买吧。”
张诚面色一肃，“白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同样心惊——莫非是这奶粉真有问起？谁会对这个孩子下手？“有问题的不是奶粉本身，是人。”
白渊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以后给你女儿喂食可要注意，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张诚虽然人品有点问题，可到底也是个聪明人，白渊一说这话，他的表情几度变化，最后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道他明白了。“现在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大儿子。”
这一次，张诚直接带我们去了另外一间房，房门一打开，我就对上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小孩儿一个人坐在地上，手上拿着玩具车，越过前面两人瞧向我，眼睛都亮了。他扔下手中唯一的玩具，从地板上往我们的方向爬来。张诚现在最前面，见此情景竟然向后退了一步，被白渊推到了一边。不过不管这个做父亲的有什么举动，小孩儿的目标显然不是他。在他爬到我们面前的时候，白渊一个俯身，将小孩儿从地上捞了起来。小孩儿在他怀里还不老实，一个劲儿地朝我这边深胳膊，让我抱他。张诚看着我们，眼神复杂地道：“这孩子在家里从来不亲进我们的。”
受不住这位看我像看隔壁老x的目光，我干笑着解释，“我这人比较招小孩儿喜欢。”
张诚抿抿唇，没说话。大约是这孩子太不老实了，白渊抱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直接把孩子塞进了我的怀里。小家伙一到我的怀里，立马就老实了下来，只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心都软了，“云峥，你现在这等一会儿，我跟张先生出去说几句话。”
白渊都如此说了，张诚也没有二话，跟着他一起出了门。等他们一走，房间里就剩下我们这一大一小，我抱着小孩儿在房间里略微转了转，发觉这房间也不像是一个成年女人住的，里面的东西太“干净”了，除了必备的桌椅床柜等家具，几乎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而那张床也比较矮比较小，根本就不像是成年人睡得。这么说来——张诚方才依然在撒谎？若是面对其他的孩子我可能没有什么办法，但是眼前的小孩儿却不在这个范围内。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问道：“你晚上一个人在这睡吗？”
小孩儿点点头。“会害怕么？”
小孩儿将小脑袋贴在我的胸口，摇头表示自己不害怕。“这几天在家里没有变身吧？也没有咬人吧？”
小孩儿差点将头摇成拨浪鼓了，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的人大笑。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孩儿不乐意了，伸手要捏我的嘴，我赶紧拦住。“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不笑话你了。”
小孩儿就势将我的手抓住，他虽然年纪幼小，但是手心中已经起了一层茧子，比我这个成年人还要粗糙。我忍不住翻过他的手心，查看他手上的茧子。结果注意力没有被那些不该存在的茧子吸引，却看到了小孩儿手腕上的几个圆圆的红色小点。这些红点有些不同寻常，原先并不存在。我忍不住凑近细看，发现这竟是一个个小眼，看起来……像是注射器的针头扎的。我心惊不已，连忙询问小孩儿手上是谁弄的。小孩儿低头不看我，在我的连声催促之下，小孩儿忽然抱住我的胳膊，“嗷呜”一声咬在我的手臂上。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那些尖锐的牙齿刺进我的皮肤，可我还来不及阻止，强烈的眩晕感就侵袭进我的大脑，使我瞬间失语——一幕幕画面在我的眼前闪过，我忍住将要脱口的呻吟，努力“消化”着它们。等待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我的视线变矮，这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跌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小孩儿。我偏头看了看——自己左边的手臂上果然有一个被咬出血的伤口，小孩儿跟着我一起侧过脑袋，大概是知道自己犯错了，伸舌头欲舔我的伤口，被我阻止。“不能舔人知道吗？你现在也是人了。”
我教育道。小孩儿懵懵懂懂地看着我，乖乖点头。我将他抱了起来，恰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白渊跟张诚二人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云峥，走了。”
白渊唤我。我将小孩儿放在地上，他还不乐意，扒着我的裤腿：“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白渊颔首，风轻云淡地看了我的脚下一眼，我立即感觉到脚下小小的身体一抖，怯怯地放开了手。——这小孩怕白渊这一点儿，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张诚未做挽留，我们离开了张家。出了居民楼，我再也憋不住心中那口气，差点把自己气成河豚。“白渊，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不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白渊眼睛明亮而锐利，有一种奇异的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将怒气又压了回去，等待着白渊口中“合适的时机”到来。＊＊＊＊＊白渊开车来到小区外，并未径直离开，而是将车停在附近，带着我进了路边的一家快餐店。这家快餐店的生意非常好，可以说是人满为患。我俩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个空桌。因为店里各个年龄段的顾客都有，我俩在其中并不显突兀。但是就白渊这个身高相貌，收到的目光实在不少，甚至还有那大胆的小姑娘红着脸过来问我们能不能拼桌，被我婉言拒绝了。“你要干嘛？”
我压低声音问他，“你不会真想吃快餐吧？”
时常猜不出这位大兄弟要做什么的我也是倍感头疼。白渊撩起眼皮子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