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便感觉了驿馆内肃杀森冷的气氛,不禁让人后背一凉。当东陵梵湮踏入驿馆之时,这种感觉更甚!“该死的,你们这群庸医,本皇子的皇祖母到底是怎么了?倒是说呀!”
某个含怒未发的声音夹带着不满咆哮而起。东陵梵湮魅眸半眯,俊眉轻轻蹙起,望着那在人群中发狂的皇沾申,眉宇之间染上了嫌弃之色。抚了抚衣袖,好似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尔后,他若无其事地在雷霆寻来的椅子上翩然落座,丝毫不将此刻驿馆内的紧张放在心里,反而悠哉悠哉的懒懒坐着。相对这边的悠然自得,平静淡然,皇沾申那边就显得偏激急躁了。那被皇沾申攥住前襟的老太医双腿打颤,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紫荆二皇子,紫荆太后这是、是中毒了!”
皇沾申怒吼:“中毒了?该死!那你还不快点去解,莫非还要本皇子教你不成?”
该死,若不是他们带来的太医说要和龙鳞皇朝的太医一同研究一下,而且太后还是在龙鳞皇朝出事,否则他才不会召见龙鳞这群废物!在皇沾申愤怒的咆吼之下,那名太医打着颤与其他太医商量,一同给紫荆太后配药。而太妃听闻紫荆太后出事,就急匆匆赶来,毕竟那可是一国太后,而且紫荆帝还是在诞下紫荆太子之后出了名的孝子。倘若紫荆太后在这里出了事,凭紫荆帝的性子,他们龙鳞皇朝也不会相安无事。就算不直接带兵攻来,也难免他不会暗中下手甚至联合其余三国来挥军打下。如今闻到紫荆太后是中毒,她的心更是悬了起来,手心处已然被捏出一把汗。暗暗定下来,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哪怕此下皇沾申口出狂言,太妃也不予理会。紫荆太后的毒,才事关重大!“听闻紫荆太后出事,本宫作为龙鳞皇朝的皇后,不过来慰问一下,似乎过意不去,又显得本宫心胸狭窄了,所以……本宫来了。”
话落,姗姗来迟的凰殇昔,一袭红衣似火,面容如花,眉目含笑,嫣然踏步进入。她目光魅惑,眉如远黛,绝尘般的容颜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艳了一把。就连对她恨之入骨的皇沾申,在见到她那一刻也是狠狠被惊艳了,能回过神来的原因是触及到了凰殇昔鄙夷嘲讽的眸光。他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哼,龙鳞皇后如此大驾,肯赏脸来我紫荆驿馆看望一下本皇子的皇祖母,已经是莫大恩赐。”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龙鳞皇朝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倒不是因为皇沾申说此言会得罪凰殇昔,就算得罪了,凭她凰殇昔无权无势,也不敢将他怎样。只是皇沾申的话分明是针对东陵梵湮说出来的,他是想借东陵梵湮之手处决凰殇昔!一国至尊无无疑是当朝皇帝,他皇沾申在东陵梵湮来之时只稍稍抱拳颔首,可现下凰殇昔到来,他居然说出她能来就是给他们莫大的恩赐。这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暗喻凰殇昔的地位在他们心中比东陵梵湮更高。毫无疑问,是在将凰殇昔推上死路!凰殇昔勾唇冷笑,不甚在意,眼底浮现轻蔑,反而是转身向东陵梵湮行礼。“臣妾参见皇上,臣妾自知臣妾来晚,但是皇上未来,若本宫先来,臣妾唯恐某些人议论臣妾,说臣妾对皇上不忠,臣妾为防万一,如让紫荆二皇子不满,本宫便向二皇子道歉。”
说着,凰殇昔还摆出了一副委屈不甘的表情。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这样游刃有余地化解了皇沾申的秋波暗涌,更甚的是还赠他一剑。二皇子不满,皇后便道歉,一国皇后,与他国皇子道歉,而且还是二皇子自己刁难,倒是显得皇沾申心胸狭隘了。而且不仅仅是狭隘,更是对他们龙鳞的不敬,在场的太医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底却是十分不满的。再加上这二皇子对他们像使唤小狗一样对他们高等太医呼来唤去,吼来吼去,对这紫荆二皇子的评价已经低到谷底。众位太医纷纷摇头,此二皇子,休矣!败矣!东陵梵湮从凰殇昔进门开始,视线就一直盯着她,睨见她唇角的深意,如葱般的玉指轻轻敲打起来。冷艳的容颜上浮现诡异的雾气,魅眸半眯,无人知晓他此刻心中在沉吟什么。许久,当凰殇昔怒意欲爆发的时刻,东陵梵湮像是心有灵犀般,睨向她,冷声道:“皇后不必多礼。”
这下,凰殇昔才慢慢站起来,捶了捶有点发麻的双腿,又向太妃行礼,太妃倒是不为难她,直接让她起来了。而皇沾申被凰殇昔噎了一道,又反咬了一口,登时不敢再胡乱与她搭话,就连解释也顾不上,顿时闭嘴不言。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中阴鸷凶狠,恨不得将她撕碎!皇沾申不说话,却并不代表凰殇昔不找他算账,只见她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袍子,漫不经心道。“紫荆太子不是说要带二皇子回来惩处的么?怎么现下二皇子如此安好地站着,而紫荆太子却不见踪影了呢?”
她当时带着只有三人前去,如果不是在乎倾萧的脸面,担心他失了颜面,她是绝对可以让宴会上所有大臣都去看他皇沾申的笑话,嗤笑他。现在,既然他这么执意找她麻烦,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但,她是不会让倾萧丢脸的。所以现在说出来的幅度,正好。皇沾申背脊一僵,额上虚汗冒出,瞟向东陵梵湮,发现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往他这边睨来,霎时让他后背是衣裳都被汗水浸透。“而且,紫荆太后出事怎么也不见太子殿下呢?”
凰殇昔又抛出极具重量的话。两个问题同时砸来,第一个问题他还可以说是太后临时出事,他的处罚压后,可是现在皇倾萧没有出来,那他又该怎么回答?皇倾萧对紫荆太后几乎是言听计从,与他爹一样,是个孝子,如今太后出事,凭他的性子,绝不可能不来,他该怎么说?皇沾申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狠狠地瞪向凰殇昔。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说话会死?她是不是诚心要和他过不去,要至他于死地?他什么时候惹这疯女人了?不就是垂涎这女人的美貌?女人的脸长出来就是让人看的,就是用来勾引男人的,他有什么错?被勾引到了而已!本就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他要对她不轨此事,她已经讨回来了,如今她又是什么意思?忽然,皇沾申脑子闪过了皇倾萧回来时失魂落魄,像是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的模样,思路瞬间清晰了。他冷哼道:“哼,如今太后出事,本皇子的事难道会比太后的命更重要?而且此刻为何不见太子,那就得问问太子回来之前遇到什么了!”
凰殇昔玉眉缓缓蹙起,先前的疑惑在皇沾申这话落下之后刹那间烟消云散。她来本就是想看看倾萧到底怎么样了,之前守卫不让她进来,而且紫荆太后又像有先见之明般,料到了她回来,而且还下了那样的命令,这不得不让她起疑。她只好选择别的方法进来……如果皇沾申回答的是别的事情,她或许还会选择不相信,可偏偏他口中的事情就是倾萧去了龙銮殿的事情。与她先前的猜测重合,而且又恰恰说得过去,疑心顿时消散无踪。她垂下眼帘,不再语,静静地保持沉默。倾萧,我真的伤到你了么?倾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会是,你是不是生气了?知道我会趁这个机会来,所以就躲起来了?看见凰殇昔不再出言刻意让他难堪,皇沾申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凰殇昔刚刚说的话,却是已经让许多太医都听入了耳。不由让他们在心底哀嚎,为什么他们要听到这些?二皇子犯错了?居然还是秘密犯错的,不然此刻这是也该传遍皇宫的,然而却没有,这说明了这件事关乎重大。他们这些无意听到的人会不会有危险?思及此,各各太医的心情都是忐忑不安。东陵梵湮作为某件事的当事人之一,自然是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事,何况还是他一手策划让皇倾萧看到的,如今凰殇昔的缄默是为何,他更是心知肚明。只是,她为另一个男人担心,他心里就升起了一簇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