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客院中,一个孤傲高冷的水绿色身影立在院中,清风掠过,撩起了他的衣摆,青丝在风中摇曳,增添了几分威严。一个黑影从暗处蹿了出来,落在水绿色身影的后方,恭敬地跪着。四下一片昏暗,难寻半点光亮,无比静谧,只能听见细细的风声和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探到何事了?”
那个高冷的身影转过身,用着沉厚的声线道。黑衣人俯首抱拳,十分恭敬地把凰殇昔与东陵玖的纠缠全数说了出来。“王爷,还有一事,现在正传皇后娘娘毁容一事,但是据属下所知,此乃皇后娘娘自导自演作的一出戏。”
“哦?如何见得,你继续说。”
属于那身影的脸渐渐露出来,剑眉星眸宛若古雕刻画,衣冠楚楚,清新俊逸,好生风流倜傥。“是,皇后娘娘引来了梅妃娘娘,而梅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似乎是皇后的,一开始三人见面时是刀剑跋扈的,皇后处于劣势,梅妃身边的宫女出言袒护的是梅妃,可最后,那宫女却是对梅妃出手,与凰殇昔一起将梅妃押进了一间屋子里……”东陵无锦刀削般立体的面容冷峻,在属下等外人面前,他都是保持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好看的眉峰一挑,“屋子?里面是什么?”
“是……是一群不体面的男人”眉梢转而想眉心拢去,目光如炬般盯向黑衣人,口吻生硬,“你还有什么未说完?”
“是!属下正准备离开了时候,看见皇后娘娘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娘娘的脸……其实完好无损!”
东陵无锦先是一愣,旋即很快将所有理通,眉尖渐渐舒缓,带着丝丝冷嗤和玩味。果然是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容小觑,还算是有些手腕的,也不算污了梵湮看人的眼光。东陵无锦负手而立,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严。“不必惊扰皇上,若那女人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也没有资格站在皇上身边,算是一个拖后腿的女人,那样的话本王也不会让她与皇上站在一起。”
“属下明白。”
答了一声,黑衣人心下清楚了东陵无锦分派给他的任务,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东陵无锦目如幽谭,深而危险。许久之后,幽幽的目光望向了某处,长叹了一声。梵湮啊……别说皇叔狠心,皇叔只是为了你好……另一边,东陵玖一直站在客房门口,视线深深地注视凰殇昔离开的方向,脸色冷然宛若覆上冰霜,冷凝的俊颜和周遭的寒气让他身边的仆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各各都颤抖着身子,生怕这尊大佛一个不满意,自己当作了出气筒。东陵玖沉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某处,无人猜得透他心中究竟想的什么。“皇兄,有些事情不必太执着,若注定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不是,便放下吧,执念太重,终归是不好的。”
不知何时出现的东陵落长叹,目光清明。东陵玖不语,好半天才淡淡道:“是吗?七弟也是放得下?”
东陵落愣住,随后笑着摇头:“皇兄看错了,对于那个人,臣弟并未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地相与她接触罢了,臣弟只是喜欢她的性子,皇兄不会忘了,臣弟已有王妃了吧?而且……”她是我们的皇嫂。东陵玖收回目光,戏谑地瞟向东陵落,蓦然勾唇,那笑容,他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是么?七弟,有时候若是不试着去争取一下,那便是什么机会也没有,并非顺其自然就是好事,有时,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否则,日后定必后悔。”
东陵落一怔,“莫非这般皇兄日后就不会后悔了?若到头来是一场空,你还觉得你所做的是否无谓?”
东陵玖邪邪扬唇,眉峰染上几缕志在必得。“本王断不会后悔一生,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但起码本王遵循了本王的心意,按心去做,本王便永无后悔之日!”
东陵落怔住,随即叹笑,“那臣弟在此祝皇兄能如愿以偿,臣弟等着皇兄的好消息。”
“本王定全力以赴不让七弟失望。”
东陵落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他隐藏起来的苦涩。天街小雨润如酥,淋漓的细雨,确实是滋润了某些人的心……细雨逐渐停下,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令人心慌意乱的一夜,终是落下了帷幕。经过一夜的谋划以及实践,如今凰殇昔是累得直接趴在床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在她回房躺下后不久,这神庙是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事情。随行带来的侍婢侍卫纷纷咬耳根,窃窃私语。据说昨晚梅妃突然失踪,李将军惊慌。后来,不知为何梅妃竟然被赐死了!也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最后梅妃当真是死了,李将军抱着梅妃的尸体回去将军府……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了梅妃……“主子主子!”
敲门声不断地传来。屋内,凰殇昔不悦的皱眉,嘟哝了声,翻了个身子把自己埋进被褥中,继续睡!“嘭嘭——”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就如催命的铃声。凰殇昔的眉愈来愈紧,捏住被褥的手也越发收紧,终于,她一把掀开被子,朝外吼道:“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真是的,她昨晚费脑子干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终于有个安稳觉能睡睡,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会被在哪下毒,现在才睡了多长时间?上吊也要喘个气何况她是在睡觉!做人能不能看点眼色?敲门声一瞬间止住了,外门的人似乎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到了。良久,凰殇昔都重新钻回被子里了,外边才响起茗碎弱弱的声音。“主、主子您先别生气啊,奴婢真的是有事情禀报……”被这么闹腾一下,凰殇昔的睡意也走了一大半,当即打了个哈欠。带着鼻音懒懒道:“算了,进来吧。”
昨天淋雨那么长时间,她回来换了衣服随便洗了一下就睡了,现在倒是感到有些不舒服,鼻音也挺重的。她吸了吸鼻子,诶……有些自作孽了,好端端的跑去淋什么雨……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脑袋怯怯地探了进来,看向凰殇昔确认她的确没有生气的痕迹,茗碎这才松了口气,笑嘻嘻地推开了门,手上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液体。“主子主子,您昨晚淋雨了,回来倒头就睡,奴婢的姜汤还没准备好您就睡了,所以奴婢早点儿过来给您熬姜汤了,主子,还冒着气呢!您趁热喝,驱驱寒!”
凰殇昔一怔,目光呆滞地停留在茗碎手上的碗上,一时之间心口五味俱全。她没想到,茗碎急急忙忙大早赶过来是为了给她送一碗姜汤?眼眶顿时一热,她闭眼把眼泪挤了回去,原来,还是有人在乎她的……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呢……她笑,接过茗碎手中的姜汤一饮而尽,将碗递回茗碎手中,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心底,一下子有些回暖了。“你也淋了雨,喝了么?”
凰殇昔瞟向茗碎,“你回来只是为了给本宫送姜汤?”
茗碎挠了挠发丝,点了点头,“奴婢有喝过,其实奴婢是想来和主子说一些事情的,就是,庙里那些人都在传的话……”凰殇昔挑眉,懒洋洋地起身将身子支在床榻上,洗耳恭听。“主子,你说的心高气傲的人活不久,那梅妃昨日不知怎的,被赐了死刑,已经死了,还有……”茗碎把从别的宫女咬耳根知道的时候通通吐了出来。“主子,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说完之后,茗碎都有点儿口干舌燥了,抬眸看了看凰殇昔,她神情淡漠无比,没有半分惊讶之意,好似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般。茗碎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主子,你怎么好似没有一点儿惊诧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呢?而且奴婢也感觉不到你在高兴,主子,难道这事儿你就不觉得痛快吗?”
凰殇昔扬了扬唇瓣,很配合地咧开嘴笑:“呵呵……怎么会?本宫听到这件事很高兴。”
茗碎嘴角一抽,看着凰殇昔面部僵硬的表情,主子,你这样耍着奴婢玩真的好吗?其实凰殇昔也不是心情不好,反之,她的心情是这几天来最美丽的一天了,对付了梅妃,给琐月报了仇,也了断了想谋害她的一个敌人,一个高位者下台,她倒也能轻松一些。而且,梅妃还在她走往高处的路上给了她不少经验,让她有了锻炼的机会,毕竟往后这样谋害人命,手染鲜血脚踏尸体的情景,定是多得数不胜数,她早晚要实践。越早经历便越好,这意味着将会更早融入后宫,能更好地活命。后宫的妃子从小生存在那,能活下来的,必是佼佼者,她如今才开始……已经算是晚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