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殇昔理了理衣襟,敛眉看向夏侯亦,道:“有什么事侯爷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别在这打哑语,本宫蠢得很,若无事侯爷便请回,别打扰本宫休息。”
说着,凰殇昔很配合地轻轻打了个哈欠。夏侯亦的目光望向她的脖子,很快转来移到了她双手上,他淡淡地问。“在侯府里,本侯提的条件,皇后考虑得怎么样了?”
凰殇昔掩嘴打哈欠的手一顿,脸色瞬间就不怎么好看了。感情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条件?她凰殇昔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这个条件,没了一双手,且不说她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但是无双能干的事就寥寥无几,别说没了手,做事靠毅力用脚什么都能行,你洗澡上茅厕用脚能脱裤子衣服吗?而且,没了手,她要保护的人,用脚去保护吗?用兵权,还不是属于自己的,来砍自己一双手,她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答应!凰殇昔冷笑,没好气道:“侯爷真为自己着想,这个条件对于侯爷你,自然是有赚无损的,只答应结盟,就能暂免削藩之争,还拿到侯爷一直虎视眈眈许久的本宫的双手,你这个买卖还真是让本宫都忍不住妒忌。只是王爷,你为自己铺的路也过长了吧?看不到近路满是荆棘。本宫若没了双手,皇上问起,本宫该怎么答?后宫个个妃子的老谋深算,明刀暗枪,本宫怎么躲?再有,没了双手,本宫又如何设计保你侯爷一位以及手中兵权?侯爷,你这样会一个盟友,因小失大,这比买卖,侯爷你想过现在了没?侯爷目光放在远处,但是你若如今的形式都躲不过,谈何以后?”
夏侯亦脸色没有起任何变化,抬脸面无表情地问:“本侯你的手,你的生死,与本侯何干?”
什么?凰殇昔眼角一抽,一口银牙被她紧紧咬着,“夏侯亦,你想清楚了,本宫若是死了,作为同盟的你也逃不了,你以为只单单是本宫死吗?”
夏侯亦目光放去了别的地方,突然又转了回来,面容冷清,看向凰殇昔,“该来的一天,总该来,无论本侯做多少事,也改不了。”
凰殇昔玉眉皱起,与夏侯亦对视良久,她错开了视线,站起身,“算了,本宫不打算与你结盟了,妽岚送客!”
说着,凰殇昔转身朝内殿而去,脚步缓慢,她仍留下一句话,“削藩之时一到,侯爷就等着面临灭族之灾,不管是你手下的兵马,亦或是你府中的人都逃不了厄运,甚至还可能,牵连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很多很多人,都要因为你跟着丧命……”不知是凰殇昔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夏侯亦,平静毫无神色的他突地眯了眯眼,淡漠的声线带了几分冷意。“等一下,本侯与你结盟。”
凰殇昔笑,没有停下来,“算了吧,本宫可不想没了一双手,本宫的手可珍贵着呢,本宫也不是非得找你为盟友不可……”“本侯不要你的手。”
话音一落,凰殇昔脚步顺着最后一个字眼的音的落下而停止,她背对夏侯亦,用着沉稳冷静的语气道:“你再说一遍。”
夏侯亦闻言,沉默片刻才道:“本侯的话只说一次,言出必行。”
凰殇昔转身,看着他的双眸,忽然笑了,“那现下侯爷的条件是什么?”
她可不信夏侯亦会好无条件帮她,如果行,之前也不会开这么让人难做的消息。夏侯亦脸色平静地低头玩弄自己的手,用着浅浅的声线道:“皇后毁了本侯的表妹,让本侯失去了一双美手。”
一记冷笑,“侯爷,谁告诉你你的表妹是本宫毁的,你的表妹那么凶,后台那么硬,本宫对付她岂不是为自己找不痛快?”
“世上只有从来的利益,亲情不是人人都在乎。”
声线静得可怕。“果然宦家子弟注重的只是利益,不错,佟昕怡的结局,确实是本宫一手造成的,侯爷现在是想在本宫这讨到一双甚佟昕怡的那双手?”
听他这么说,凰殇昔倒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夏侯亦的意思无非就是若她能给他足够的利益,一个表妹罢了,疯了便疯了,他不追究。“本侯较之更喜皇后的玉手,但,本侯更喜欢活的,也更喜欢自愿的。”
声调低低。凰殇昔脸上浮现笑容,果然是让人无法理解的癖好,喜欢活的手,不喜欢被逼迫先,那么就不会要她的手砍下来作为条件了,只需送他双手长得好看的美人便可。凰殇昔勾唇走过去,朝她伸出手,“那么,还望合作愉快。”
夏侯亦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伸出保养得非常好的手,与她握上。冷寂的扑克脸上惊人地浮起一丝笑意,稍纵即逝,凰殇昔也只在瞬间看到,下一秒便什么表情也看不到了。夏侯亦敛起笑,轻轻抬了抬眼帘,“本侯等着皇后送来的礼物。”
凰殇昔勾唇浅笑,“自然,本宫定会让侯爷满意的,毕竟,这是你与本宫的合作,本宫不会不重视……”是她的错觉?她这么觉得夏侯亦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她身上放去?夏侯亦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往门口方向而去,凰殇昔目送他离开,却突然,怔了怔。什么情况?凰殇昔傻眼了,睁大眼睛看向那。夏侯亦本是风华绝代地走着,门口不知从哪忽然蹦出来一个人影,似乎路都没看就往里冲。而夏侯亦又正好快走到门口处,一个人影朝他扑来,他身形一动闪到一边。那奔来的人貌似自己拌到了自己,还没往夏侯亦身上扑去就朝地面跌,双手胡乱地晃想要抓到什么。伴随一声尖叫,那人影跌落在地,手上还拽着什么东西,而站到一旁的夏侯亦低眸看向地面的人儿,扑克脸出现了龟裂!眉间浮现让人看不懂的情愫。琐玥扁着嘴皱着脸巴巴地爬起来,眼睛汪汪好不可怜,她揉揉自己的额头,带着哭腔道:“好……好痛!呜呜……风哥哥!”
琐玥最后三个字落下,门口迅速出现了一个人,一只脚踏进来后,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身形立马僵住了。夏侯亦目光往门外的人一瞟,脸色全黑!不知情的琐玥扁着嘴就要哭出来了,听到后面有声音,就扭头往外看去,但扭了一半,就愣住了。低头往自己手里拽的东西看了看,骤然大笑起来了,“哈哈哈!好奇怪好奇怪,我怎么把他的裤子拽下来了?好厉害好厉害,我居然把他裤子拽下来了!”
凰殇昔无力地按了按额角。夏侯亦黑着一张扑克脸看她。风赧反应过来,连忙拉过琐玥,自己跪了下来,“丫头不识趣,得罪了侯爷,还望侯爷大人大量,饶过这丫头!”
夏侯亦冷着脸,不说话。风赧坚持跪着,“求侯爷饶过这小丫头!”
那边气氛僵硬,琐玥不明所以地自娱自乐着,见风赧跪下来了,她拽了拽他袖子,他推开她。琐玥抽泣着,“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风赧立刻急了,把琐玥拉过来抱在怀里轻哄。那边乱得一塌糊涂,凰殇昔被他们也捣得一塌糊涂,这个时候进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就不能让人消停会儿吗?凰殇昔一脸无奈地捂着脸,做错的琐玥,她没有不出声的道理,“侯爷,你还不把裤子拉上去是想多展示下你的袭裤多白吗?”
夏侯亦听了,寡淡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凰殇昔连忙赔笑:“得得得,是本宫说话不对,妽岚,进来帮侯爷把裤穿上!”
最后几句,凰殇昔是对着外面唤的。夏侯亦闻言脸色黑个彻底,桃花眸定定地看了凰殇昔几秒,带几分怒意,他拉起裤子,什么也不说,直接走人。不明所以的风赧见夏侯亦走了,正想喊住他,凰殇昔见此阻止:“风赧,你想叫他回来治罪吗?”
风赧果然住嘴了,皱眉犹豫半响,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刚才的事,侯爷是……”“你管他什么态度,你只要知道,他走人了就代表琐玥没事就得了。”
听凰殇昔这么说,风赧才松了口气。怎么也好,琐玥无事就行,松开双臂,风赧在她哭花的脸上捏了捏,嗔怪道:“你看你做的好事!”
说完,风赧就自己叹笑了。这一幕,被门外的茗碎尽收眼底,她抬眸看了看凰殇昔的表情,见她一脸的无奈与宠笑,没有任何要阻止的趋势,茗碎渐渐退了下去。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凰殇昔吩咐风赧带着琐玥坐下来。“怎么来凤鸾宫了?琐玥的伤好了?”
凰殇昔问。风赧的面瘫脸动了动,道:“琐玥执意要来,属下只能带她来了,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凰殇昔点点头,看着在椅子上自己玩乐的琐玥,瞄到她光洁额上的一道疤痕,心中愧疚感升起。琐玥变成这样,到底还是因为她啊……“风赧,本宫有件事,想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