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的后代,定是不会差的。但是在看到此刻一声凤袍喜服,金线勾勒出的展翅凤袍图案在身的她,那张惊艳绝世的脸,让他的呼吸都不禁微微一滞。此等容颜,怎一个美字了得?琐玥笑眯眯地跟着走出来,她同样一身喜庆的大红色,一张小脸本就是秀气的,如今仔细一番化妆之后,又增添了几分韵味。“殿下,主子是不是很美?”
琐玥眼中都是和善的笑。皇倾箫好看的星眸闪烁着异样夺目的光芒,点点头,“对,很美,昔儿从来都是那么美的,如今长大了,自然更美了。”
“那是,主子以前在龙鳞的时候就有着‘此容只恨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睹’,如今几年过去了,主子长得更美了,别说配那句话绰绰有余,以琐玥看呐,那句美誉还配不上主子了!”
琐玥自豪地说着。“好了好了,刚不是说要赶吉时吗,这会儿不赶了?”
凰殇昔在一旁忙打断。琐玥笑得更乐了,打趣道:“哎哟,主子这会儿倒是晓得着急了!”
凰殇昔嗔怒瞪了她一眼,直把琐玥瞪得咯咯笑。皇倾箫盯着她那张生动的脸许久,才想起什么,温柔地问:“昔儿可是用过膳了?”
一听到吃的,凰殇昔立刻眼冒金光,忙不迭摇头,“没呢没呢,倾箫我饿,宝宝要饿扁了!”
皇倾箫那递过去的手微微一僵,宝宝要饿扁了?宝宝是什么意思?没等皇倾箫反应过来,琐玥忙伸手挡住凰殇昔伸出去的手,“主子,不可!你的妆才画好,这一吃可就白费了那么长时间了!”
皇倾箫低眸看了看手中的桂花糕,又看了眼凰殇昔那张充满怨气的小脸,稍凝眉问道:“吃个东西也会弄花?”
琐玥一脸肯定地点头,“殿下,别说吃个什么东西,就算是喝一杯水也很有可能会弄花的!殿下,吉时就快到了,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呀!”
皇倾箫抿唇,心里有些纳闷的,明明从紫荆将人抬到龙鳞去,也得要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不可能不吃不喝的,现在忙个这么辛苦,到到达龙鳞,妆还是得重新画的。现在这么努力化妆也没谁看见……好吧,他就是心疼凰殇昔了,怕她饿着了。但想起今天是她嫁人的日子,想了想,还是作罢,尊重风俗。于是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候在一旁的宫女,走到凰殇昔跟前,笑了笑之后,旋即转过身子,背对她蹲了下来。凰殇昔眨了眨,貌似是没反应过来。琐玥连忙拉着她让她趴在皇倾箫的背上,边退回来边说着,“就说主子不会去看紫荆的出嫁流程,现在从出宫到上花桥,一路上都会是您的兄长背您过去的!”
凰殇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双臂环住皇倾箫的脖子,皇倾箫眉目含笑背着她起身。背着凰殇昔从乾承宫到宫门口,这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普通人步行的话得要四五刻钟的时间。其实可以等到在宫门口的时候再背上花桥的,可是皇倾箫就想在最后这个能够和她亲近的时间里,好好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他是她兄长,一辈子的兄长。想着吉时还有些时辰,皇倾箫走得很慢,背着她一步步慢慢走,就像是老人家散步的速度一样。他只想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路程远一些,再远一些。可,终究还是走到了。走过长长的宫门,门口正中央的位置,有一明黄色的身影鹤立在那,负手身后,一身傲然凛气不可忽视。那人听到声音,往宫门内看去,见到缓缓而来的两人,本是板着的一张老脸顿时就笑开了。等这两人完全走出来之后,宫门前站着的一干文武官员齐齐跪了一地,“臣等参见女皇陛下,摄政王殿下!”
“都平身!”
被皇倾箫被在身后的凰殇昔抬手,一副老成稳重地说道。“谢吾皇,谢摄政王殿下!”
皇虚筌大步走上前,抬出的手还未落下,视线在触及到皇倾箫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最后,手落在皇倾箫的肩膀处。话是对着凰殇昔说的:“父皇的好女儿,可算盼到你出嫁了。”
凰殇昔挑了挑眉,顿时有些不高心了,“怎么感觉父皇好像很期盼女儿早些出嫁一样,女儿在紫荆惹父皇嫌弃了吗?”
皇虚筌笑呵呵地忙摆手,“怎么会,昔儿可是父皇最重视的孩子了,父皇巴不得你不出嫁陪在父皇身边一辈子呢!”
凰殇昔撇撇嘴,“那还是别了,我还是出嫁吧!”
这话一出,登时就惹得一干人的笑,当然,都是善意的笑,皇倾箫也是眉目弯弯忍俊不禁。与皇虚筌寒暄了好一会儿,迎亲的队伍终于来到了,众人们看去,一眼瞧过去,慢慢一条路上都是人和搬过来的聘礼,还有十几台大轿,只看得见头,看不见尾。百里红妆,果然是壮观的!此生难得一见!廉子兼看到如此壮观的一面,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这么多聘礼,我紫荆的国库估计都要塞炸了!”
众人都是笑,对这话也只当玩笑,没人去追究他这话说得敬还是不敬。队伍逐渐越走越近,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有人下了马,朝这边走来。凰殇昔是趴在皇倾箫背上的,有些无聊,正打着哈欠,听到有人过来,也没有抬头的打算,而是等着倾箫将她背上花轿去。而后,便听到了那道魂牵梦绕的声线,“朕,带聘礼,来迎亲。”
本来按照传统规矩是先提亲在迎亲的,但是那会儿东陵梵湮传进皇宫来的时候,皇虚筌收到消息匆匆赶过去的时候,东陵梵湮直接就开口说他要提亲。后来这两孩子心急,再加上先前的聘礼也没有退回去,皇虚筌便答应了。不过没想到,东陵梵湮回国之后直接说,他会带着聘礼迎亲,没想到居然还真是他亲自带聘礼长途跋涉来到紫荆迎亲!一国皇帝亲自前往别的国家迎亲,这是还是華煌大陆头一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第一次,让凰殇昔给破了!凰殇昔猛然抬起头,正好撞进了他那一双幽森魅惑的眸子中,她朝他展颜一笑,美艳惊天地泣鬼神。他同样是那样的俊美冠盖金华,身姿风华绝代,凰殇昔的一身凤袍喜服,他则是一身龙袍喜服,出自相同绣娘的手!她惊讶,惊喜,狂喜,他居然亲自过来!没有任何人能比她此刻的心情更加激动了!皇虚筌看了眼东陵梵湮,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两步来到东陵梵湮跟前,冷哼道:“龙鳞皇,朕只有这一个女儿,当年发生的事情,你若再次让朕的女儿受苦,朕势必不放过你,哪怕倾尽紫荆,也会将龙鳞在華煌抹去!”
在东陵梵湮这样狂妄的人面前说出如此狂妄的话,其实自掘坟墓的,但是说出这话的人是皇虚筌可就不一样了!东陵梵湮深邃的黑眸中透露出无比认真的意味,他微微颔首,声线坚定,“当年的事情定不会再重演,朕这辈子不会再负她,您放心把她交给朕,父皇!”
一声铿锵有力的“父皇”,让皇虚筌冷着的脸得到了缓解,他犀利的眸子盯着他,缓缓点头。“时辰不早了,倾箫,带你妹妹上花轿吧!”
皇倾箫温柔似水的眸子弯起,扫了眼东陵梵湮,旋即唇角噙笑,背着凰殇昔一步步走向花桥的方向。他一身的轻松,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痛苦,无妨,只要她幸福就好……终于,来到了花桥跟前,脚步终于只能停下,而东陵梵湮也跟着来到了他的身后。皇倾箫转身,温柔的目光如炬般射向东陵梵湮,如沐春风般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肃穆。他温润的声线中也透出了剑拔弩张之势,警告之意明显:“若是你敢待昔儿不好,我便会亲自带她回到紫荆!”
东陵梵湮魅眸鎏光灿茫一闪而过,潋滟的唇角往上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皇兄。”
“但愿!”
声线含有暗涌,但没有反驳那声“皇兄”,也算是承认了东陵梵湮的身份。东陵梵湮阔步上前,从皇倾箫背上接过凰殇昔,凰殇昔则是笑着伸出双臂,两人紧紧相拥。皇虚筌默默地背过身子,皇倾箫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去,站在皇虚筌的身旁,但并没有与他一样转过身。两人恋恋不舍地松开,东陵梵湮将她打横抱起,送上花桥,在里面磨蹭了好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眉宇之间都染上了笑意,到底做了什么,可想而知。龙鳞迎亲的队伍缓缓起行,聘礼留下,可走的时候,同样也还有百里红妆,女皇出嫁,他们紫荆同样不能失了面子!带来一百里聘礼,嫁妆也绝不会比这少!在离开之前,东陵梵湮留下了一句话,每一年,他都会带凰殇昔至少来一趟紫荆,这话,让皇虚筌背过的身子转了回去,在如此伤感之下,终于破涕为笑!皇倾箫看着队伍缓缓离开,目光悠远脸上没有表现出异样,袖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心中苦涩溢满全身。恐怕再也难以再见到她了。只愿他这一次的放手,当真能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