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昊和琳达都吓了一跳,江修昊最先骂道,“喂,你有毛病吗?好不容易手术成功,从鬼门关回来,你说不要命就不要命了?”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谈个恋爱说不明白话就动不动性命威胁,要死要活的!神经病啊!!!琳达愣愣地看着殷奇致,瞧见他鼻子下连接的透明管子,虽然不明白那管子有什么用,但是看也明白,一定是帮助他呼吸的工具。那拔掉他就会立即死掉!?琳达想到这里,立即放软了语气,拼命哭喊,“不要,你别死!我不要你赔什么命!你好好活着啊!!!”
殷奇致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着真拔,听她这样说,便放开了手,“那你肯好好跟我说话没?”
“我说就是了,你想我说什么嘛!呜呜呜……你就知道欺负我……”琳达泣不成声,呜咽着哭诉。殷奇致无奈叹气,“你啊,你又善良,又体贴,还很为人着想,你有很多闪光点,却被你稍微迟钝的脑子,以及认死理的倔强和执拗给遮盖了。其实我知道,你认死理,是因为你脑子转不过来,所以就认准一个道理,并为之坚持这个看法,这样你的脑子才不会乱,因为你没办法做到太多的思考。所以我才明白,正因为你这样的性子,你一旦喜欢上一个人的话,可能要喜欢很久都不能释怀。我原本以为,我骂你几句狠的,你这个自尊心强的家伙,一定会转而记恨我,但没想到你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了。不过也不对,也是因为你认死理,对我有着刻板印象,就是觉得我不会这么说话,所以你才不相信我的话,哈哈,你说得对,是我没脑子了。”
说到这儿,殷奇致不知怎的,感到鼻子一阵酸,眼眶忽然便湿润了,再也说不下去。他再怎么坚韧不拔,坚强不息,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哪里经历过这种永世不得再见的离别?更何况分离的还是自己情同兄妹的妹妹,以及自己好不容易情窦初开的初恋对象。他刚才也全是在强撑,不表现出难过,只是为了不让这两个女孩伤心。但悲恸伤心这种感情,是不能抑制的,它会在毫无预兆的时候突然出现,给自己余一身狼狈。就像现在,明明没有在说什么,殷奇致却觉得伤心欲绝般的难过。见他停下不再说话,琳达擦擦眼泪,回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我问过夜影很多回,他也不懂这是什么感情。可我遇到你之后,我终于无师自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除了夜影,只有你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知道自己也不是只能遭人嫌弃。也正因为有你,我才有了胆敢上战场,和小薇并肩作战、抵御龙族的勇气。是你鼓励我的,是你告诉我,我可以和小薇这样天衣无缝地配合,是你跟我说,我可以承担起所有冒险者公会成员都无法承担的责任。是你让我赢得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的尊重。所以,我刚才没有在生气你决定要永远离开这里,而是生气的是,你一直在叫我找个好男人嫁了。在我眼里,那些向我求婚的人,都是慕名而来的无谓人,他们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只知道我是能够屠龙的勇者,才因此而爱慕我。我不需要这种人,我需要的只是你。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更好了。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就算你们骂我傻,就算小薇怎么劝我,就算我要等到八十岁,九十岁,等到死,我也不会放弃等你的。你不回来,和我等你这件事,没有任何冲突啊!”
琳达难得一回说话逻辑如此清晰,和往日里脑子混乱不清的形象大相径庭,想必这些话是在她脑海中转了千百回了。刚才一直闷着不说话,不是因为听不懂在思考,而是一直想着这些话吧。但这些感人至深的话对江修昊来说却很不利,他很怕殷奇致会就此动摇,又想着有机会就跑回来。毕竟自己的初恋要等自己到死,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琳达,你很喜欢我,只喜欢我对不对?”
殷奇致平静地问道。“是。”
琳达大方点头,没有为此忸怩。“那就是说,你也很欣赏我的品格。”
“是。”
“那我答应过了江大叔,他替我解决后顾之忧,我也会死守承诺,永远不会再回来,这是我的性格,也应该是你喜欢的地方吧。”
“……是,没错。”
琳达回答得不再坚定有力,而是垂下双眸,睫毛轻轻颤动,声音轻得微不可闻。“所以,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不可能因为你这番话产生动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选择傻等,我选择信守,我们都不会因为对方的决定而影响自己,这样你懂了吗?”
“……嗯,懂。”
“所以……”殷奇致深呼吸一口气,“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就算你再怎么对我做出感人至深的举动,我也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因此心疼你。我们永远不会再见的事实,不会因为你付出什么而有所改变。”
“……嗯,我明白。”
殷奇致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是慢慢打消了心中不现实的期盼了,便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正式地,好好跟你告个别吧……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认死理了,遇事多思考,把自己的脑子练灵活一些,不然的话,如果小薇没空管你,你要怎么办呢?夜影白天是一直沉睡的,他不能一直帮你啊,你总得学会自己成长,不能总是依靠着别人去帮你,去替你思考。小薇被迫背负起人族的未来,你可以不必强硬地背负,但你也要能够独自行走。往后的路,你要一路慢行,也要坚定不移。”
琳达忽而抬眸,看向他,唇角绽放一个笑容,“殷奇致,我怎么觉得你跟江大叔越来越像了呢?都那么爱说教人。我记得你之前还和我们说江大叔的坏话,说他又啰嗦又磨叽,还喜欢指指点点别人,你可烦透了呢。”
“……不带这样揭人短处啊!”
殷奇致咳嗽几声,不敢看旁边江修昊犀利的眼神。“我知道了,我可不是没有你们就不行的。”
琳达敛了笑容,神色认真,“我啊,很感谢你给了我自信,我都能上战场和龙族对抗了,连死亡就在跟前的时候都没退缩过,那么,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够应对了。虽然还是很怕,又很慌,但我已经能够不逃避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没问题。”
殷奇致见她面色平静,没有伤心,也没有赌气,而是认认真真地阐述自己的真实想法,顿时心下宽慰不少。“我忘了,我成长的时候,你也在成长。”
殷奇致一张苍白的脸此时泛起一丝红晕,“琳达,我忘了告诉你,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往后余生,再也没有别人能够比得上你,你是无人能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