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的主街上,恭硕良和北焱一前一后疾步走在路上。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北焱应该是“被迫”疾步走的那个。“恭硕良,你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是不是先……”北焱快步追着恭硕良穿行在街上,可是恭硕良却仿佛不知道身后有北焱跟着一般,甚至脚步还加快了几分。今日……恭硕良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北焱叹了口气,一双眼扫过街上那些正看向自己和恭硕良两人的路人,在触到那些人怪异的目光时,北焱只得无奈的再次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的恭硕良:“恭硕良,差不多得了,那些人并没有再追过来了。”
看着自己二人此时所处的偏暗小巷,北焱收起了方才在街上时的嬉皮笑脸,轻轻的拍了拍面前恭硕良的肩膀。却不想,没等北焱再开口,恭硕良忽然转过身,同时鲜少见恭硕良使用的直刃长刀——“霹雳”,已经出鞘,架在了北焱的脖子上。恭家祖传宝刀,总长一尺二寸的弯刃短刀名“凯风”,总长二尺三寸的直刃长刀名“霹雳”,皆是削铁无声吹毛利刃。也都能让北焱在还没反应过来时,无痛离开人间。两把刀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用霹雳砍完北焱的脑袋,刀的主人不用着急躲开喷出的鲜血,因为距离足够远。北焱彻底笑不出来了,双眼带着探究,小心翼翼地扫了眼恭硕良板的跟石雕似的脸,脸上面嵌着的那两颗眼珠子古井无波寂静一片。但,对于北焱来说,这才是最麻烦的。这一段,剧本里可没有写。他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半月前谈好的剧本貌似是,自己在今天——除夕晚宴前,将西陵国太子宇文长夜给他们准备的五十两纹银挥霍光。然后,在今天早上,演一出自己胡乱花钱惹怒恭硕良,导致恭硕良一气之下丢下“被打骂一通”的自己,一个人跑上街散心的喜剧来着?如果自己的脑子没出问题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自己和恭硕良在街上乱走,将宇文长夜安排在客栈附近监视他们的人甩掉。之后躲起来,等炎盾他们带最近在外搜集的情报回来。眼前这一幕……北焱认识恭硕良这么久,除了今天,北焱只见过“霹雳”出过一次鞘。那一次,恭硕良失去了除了姐姐外所有的亲人。眼下,大约是恭硕良的心情真的不太美丽。北焱头疼的叹了口气。看来我又错了。自己这皇子当的还挺别具一格的。就凭借眼前这一出被自己的殿前侍卫拿刀威胁,就得让老祖宗眼前一亮。要是一会自己说错话,不小心真的挂了,都容易被载入史册。还是大陆史。看得出恭硕良是未打算先开口的,北焱只能再次在脸上挂上笑,一双眼直视着恭硕良的双眼,而一双手,却在悄悄地解着剑带:“宇文长夜的人没有跟过来,放心……”没等一句话说完,北焱那本就半假不真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因为,他感受到,原本只是轻轻搭在自己肩头的刀,现在刀刃已经完全的贴在了脖颈上。要了老命了。北焱握住已经解下的银龙邀月剑,举到眼前,示意恭硕良接住,“本皇子又不跑,咱们把刀先收一收,坐下来好好谈谈?”
北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平静,见恭硕良未动,自己已经率先抬指轻轻夹住了霹雳的刀刃往一旁移了些。恭秋雨就不能不让她弟弟玩这么危险的玩具吗?主要是,导致我的处境怪危险的。“明明十两银子就足以撑起今早的事,为什么要花掉六十两?”
就在北焱替恭硕良将霹雳收回刀鞘前,恭硕良忽然开口。北焱一愣,收刀的手顿了下,在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错恭硕良说的话后,心里虽然觉得挺奇怪的,但却是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知道犯病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了不是?只是,在知晓了恭硕良不高兴的原因,北焱也并不着急解释。北焱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他解释,只要等着恭硕良顺过气来说教他就够了。他只需要在恭硕良将该骂的骂完,最后道个歉做个总结就行。“你知不知道六十两银子意味着什么?”
冷哼一声接过北焱的剑,恭硕良拉着北焱靠在巷子旁的墙,“就是我们嘉平城的锦玉楼,一天时间也赚不来六十两银子。”
“星回帝国内,一户九品官员家一年的各种花销加在一起,也才不过五十两银子。”
说到此,恭硕良冷眼瞪了北焱一眼,“我知道你手里有钱,走出嘉平城的前一日,那些金票、银票,是公主殿下亲自交到我的手里的,但这些金银也是星回帝国国库内全部的一半。”
“你现在挥霍的,是半个星回帝国为你聚的银钱。”
“虽然星回帝国国富民强、堆金积玉,但这不是你挥金如土的理由。”
“况且,你今时之所以如此殷厚,皆是你北氏的祖宗们开源节流日积月累而来,若是按照你这般挥霍,星回帝国的国库早晚要被搬空。”
与此同时,阎一已经绕过宇文长夜的眼线来到了恭硕良和北焱所在的暗巷,但没等阎一开口,便接到了恭硕良警告的目光。阎一默默的低下头,退到了一边,等恭硕良对主子的训话结束。“你是星回帝国的准太子,未来的星回帝国皇帝。”
恭硕良收回目光,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北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