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闻噩耗的袁兰,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如果不是杜金亮扶着她,差点就当场晕厥过去,因为何老先生的话已经说的十分十分,他根本救不了杜少爷的命,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下一刻,失去理智的袁兰突然反应过来,状若疯癫的扑倒刘民身边,不顾身份和形象的又抓又挠,并且不断地尖叫怒骂:“你个王八蛋,你还我儿子命来,老娘要杀了你给我儿子报仇······”彼时,刘民心中如同死灰一般,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天大的祸事,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所以对扑过来的袁兰避之不及,更不敢反抗和还手。不到半分的时间,刘民脸上和手上都添了几条血淋淋的伤口,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化解袁兰的心头之恨,才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好在杜金亮为人沉稳,即便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依旧还是镇定自若没,至少没有乱了方寸,他看袁兰发泄的差不多了,就指使保镖将袁兰拉出了手术室,这才让刘民逃过了一劫。袁兰离开后,手术室里再次安静下来,然而杜少爷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甚至还在持续恶化,也就是说,杜少爷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看着手术台上正在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儿子,身为人父的杜金亮心如刀绞,甚至恨不得替代杜少爷承受痛苦,可是他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有转换的余地。强自按捺心中的悲痛,杜金亮再次向何老先生恳求:“何老先生,先前是我婆娘的不对,求您看在杜某人的面子上,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儿子啊,算我杜某人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真的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一辈子就算是白忙活了。”
听到杜金亮的话,何老先生不置可否得摇了摇头,然后拈起那根被小护士拔下来的银针,颇为凝神的端详了许久,似乎要从什么看出什么一般。看到何老先生凝神关注,杜金亮也不敢打搅,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因为他知道,何老先生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也害怕惹恼了何老先生,真的撒手不管他儿子,那可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忽然,何老先生放下手中的银针,再次幽然一叹,缓缓说道:“杜先生,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又何尝不想救你儿子,不敢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眼睁睁看着病人在眼前失去生命,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心中的内疚不比你少多少。”
顿了顿,何老先生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杜少爷,又继续说道:“可是今天,我是真的是无能为力,贵少爷的情况不仅是外伤垂危,就连五脏六腑都损伤不少,根本不是老夫能够救治的。”
作为纵横苍溪数十年的太上皇,杜金亮绝对是个少有的聪明人,而作为聪明人的他,在听到何老先生的叹息后,心中更是无比的震惊。要知道,虽然何老先生的名号在国内不怎么响亮,其医术也不见得多么高明,但在川北地区,他的针灸术却是响当当的头一号,稳当当的头把交椅,甚至连许多外地的成名老中医,都纷纷前来跟他请教针灸术,其能力由此可见一斑。可是,现在就连何老先生都无能为力,都无法救下杜少爷的命,杜金亮忍不住悲从心来,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几十岁,如果他儿子命里真的该有这一劫,那他忙活大半辈子又是为了什么?但杜金亮还是不愿死心,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何老先生,您可是我们川北针灸术最好的医生啊,要是您都治不好我儿子,那还有谁可以······看在杜某人多年来积德行善的份上,还请老先生指一条明路。”
听到杜金亮的话,何老先生连连摇头:“杜爷,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否则也不会对贵公子束手无策······杜爷,你知道我的针灸术是怎么来的么?”
尽管知道何老先生是在谦虚,可杜金亮还是下意识问道:“怎么来的?”
缅怀着过往的回忆,何老先生不无感慨的说道:“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本来还是个走村过店的行脚医生,虽然拜了个师傅学过一些中医和针灸术,但比起现在来说,根本上不得台面。”
“后来有一次外出行脚,我遇到了一个老道士,那时候我正为一个病人施针,却被老道士看出我的错误,然后过来帮忙指正。”
“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我那时候也是心高气傲,虽然明面上唯唯诺诺,可心中却是不屑一顾,甚至还对他恶意揣度,可是······”听到何老先生突然停顿下来,杜金亮不无好奇的追问道:“可是什么?”
“可当老道士在我面前亲手为病人施针的以后,我心中却是敬畏天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为他的一套针灸下来,病人不仅病症全消,甚至可以说是生龙活虎。”
“我震惊于他的针灸术,想要拜他为师跟他学习,却被他当场拒绝,我心中不甘跟着他每日哀求,可越是哀求他就越是拒绝,甚至有时候还会打骂。”
“那时候我的求学之心坚定,在心中更是下了决心,,只要能让我跟他学习医术,无论他怎么打骂我都能忍受。”
“或许是被我招的不耐烦了,又或许是我的诚心打动了他,有一天他终于答应教授我针灸术,不过前提条件是,他不会收我为徒,也不许我将针灸术外传,至于能学多少就看我自己的本事。”
杜金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虽然何老先生的本领和名气在川北都不小,却从没有见他收过徒弟传人,原来这其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秘。与此同时,何老先生又继续说道:“我自知能求他教我一个月针灸术,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所以也不敢过多要求,就答应了下来,那一个月我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气,但我的针灸术却是大为长进,为我打开了新天地的大门,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