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大会的主要目的,除了促进明州商界的交流发展,也是为了彰显明州的繁荣昌盛,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玩,放在这里最合适不过。而这次能来参展的物件,无一不是真品、精品,甚至还有国宝级别的,而且在参展之前,参展者都已经请专家鉴定过,并上报给古玩协会,否则在大会上被指出是赝品,可就太丢人了。所以从大会开幕至今,还没有出现过赝品这个说法,即便有人担心自己的参展品,会不会假的赝品,却也仅仅是担心而已。然而现在,林熙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指出这尊唐三彩是赝品,不等于是让蔡文难堪嘛,如果他等会闹起来,该怎么收场?况且这尊唐三彩,究竟是不是赝品,几位专家谁都看不准,即便林熙看出了端倪,也不能肯定他看出的端倪,能确定这是赝品无疑。本来他们几位专家联合,都看准这尊唐三彩已经很下不来台,要是林熙再看走眼的话,怕会对整个评委团,造成难以估计的负面影响。甚至还会让人怀疑,评委团是否具有权威性,使这次古玩鉴赏大会成为闹剧,到时候的局面,哪怕舒老这样的泰山北斗,也很难压下来。因此几位专家大惊失色,暗暗责怪林熙还是太年轻,对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以及该怎么说话的技巧,还是欠缺了火候。“林理事,你看出什么来了,不妨说出来嘛······”“林老师,您说我这尊唐三彩是赝品,总不能空口无凭吧?我蔡某人不在乎这点钱,也不怕别人背后说我没眼力,花了那么多钱交学费······”“可我也是要面子的人,既然您说这是假的,那就请指出假在哪里?”
尽管几位专家全都大惊失色,好在李行长反应最快,他为人圆滑通透,又跟林熙比较聊得来,还没等其他几位专家反应过来,就站出来替林熙化解尴尬。可还没等李行长把话说话,蔡文便出声将他打断,虽然蔡文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当场闹起来,但从他不善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言辞里满是机锋。你说我这尊唐三彩是假的,可以、我认了,我买得起也赔得起,但你必须要拿出证据来,说清楚凭什么是假的。你要是说不清楚,那就是随口污蔑,今天这事肯定没完,别看你是评委团专家,但他蔡文也不是好惹的,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证据,自然是有的······”面对蔡文的质问,林熙也皱起了眉头,他之所以如此肯定这是赝品,是因为通过天眼异能,这尊唐三彩没分解出任何紫金色光芒,足可以证明是赝品无疑。可要说赝在哪里,林熙还真找不出破绽来,别看他现在最精通的是陶瓷和玉器,可相比秦峰这样的老专家来说,还是欠缺了不少火候。况且连秦峰都看不出端倪,又何况是他呢?“到底赝在哪里呢?”
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林熙始终都相信,世上绝没有天衣无缝的赝品,即便这尊唐三彩再怎么光鲜亮丽,也肯定会留下相应的破绽,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发现而已。就像去年叶行昊的那件唐三彩,外表同样看不出任何破绽,却能通过温水来辨别,只是这尊唐三彩,总不能也用开水来辨别吧?先不说用温水辨别是否有用,就是提出这个建议,只怕蔡文也不会愿意。无奈之下,林熙又绕着这尊唐三彩看起来,他这次看的无比认真,从头到尾、从上到下,没有放过任何角落,似乎在寻找早已猜到的答案。“果然是你!”
就在这时候,林熙的目光忽然凝固,而且瞳孔向外扩张,露出惊骇之色,同时还有些释然意味,显然他早已有所预料。但因为他看这尊唐三彩的时候,是居高临下凑近眼前看的,使得几位专家和蔡文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不过他们都很有耐心,静心等待林熙的结果。那么,林熙到底发现了什么,能让他如此震撼呢?早在刚开始,林熙看见这尊唐三彩的时候,就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叶行昊的那件唐三彩,然后想到了那个留下名号的鬼才,并猜测这尊唐三彩,也很可能是那个鬼才留下的。而他才施展天眼异能,为的就是来检验自己的猜测。现在结果很明显,就像他预料的那样,这尊唐三彩的确是赝品,但赝在哪里却不得而知,可他刚才再次检查时,竟然在骆驼前蹄的内壁夹角里,赫然发现了那个他已经见过三次,而且一模一样的“邓”字。所以他才会如此震撼,这尊唐三彩竟也是出自那位鬼才之手。事到如今,林熙已经找到了破绽,有足够把握证明这尊唐三彩是赝品,同时他对那位留下“邓”字名号的鬼才,也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林熙发现,但凡出自那位鬼才之手的东西,全都足以以假乱真,甚至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若不是他每次都故意留下破绽,怕是连舒老这样的泰山北斗,都很难断定真假。而且林熙相信,要不是那位鬼才故意留下破绽,他完全有能力让这尊唐三彩,与其他唐三彩别无二致,更不会有任何人看出破绽。况且就算是赝品,在行内也有高低上下之分,更有三六九等之别。就好比前文说过的宣德炉,自从明宣宗制造宣德炉以后,历朝历代都有高仿,并且以明宣宗时期仿的最厉害。可是时至今日,都没有任何哪个朝代,能比明宣宗时期放的更趋近于真品。也就是说,这尊唐三彩绝对算得上,赝品里最高明的艺术品,其所用工艺和烧制土壤,全都严格按照正规程序烧制而成。还有做旧手法,怕是也下了不少功夫,才能造出如此完美的工艺品。“小林,你跟我过来下······”许是看林熙僵持了很久,又或许是看场面陷入尴尬,白院长作为评委团的领头人,当即隐晦的皱了皱眉。如果事情再这么闹下去,怕是会很难收场,所以白院长向林熙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去旁边,好提点他两句。也难怪白院长担心,虽然林熙这几天,无论专业能力还是个人素养,都表现得很不错,赢得了几位专家的好评。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决不能信口雌黄随便乱说。况且整个评委团,看了这么久都看不准的东西,林熙才来看了几分钟,就敢断定那是赝品?加上他现在踌躇这么久,始终拿不出证据来,可不就是信口雌黄嘛!至少在白院长看来,林熙就是在信口雌黄。与此同时,当秦峰听见林熙断言,这尊唐三彩是赝品的时候,也很隐晦的表示了不满,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很想知道,林熙凭什么断定这尊唐三彩是赝品?但当他看见林熙踌躇不语,盯着唐三彩愁眉紧锁时,顿时明白林熙也没有太多把握,心底不禁暗叹林熙太过着急。在这种场合,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就算明知道那是假的,也不能当场说出来,毕竟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好的不就是个面子嘛。可即便是这样,秦峰还是想帮林熙打圆场,只是他话还没出口,就听见白院长招呼林熙过去,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蔡文先生,请您给林理事点时间,相信由他跟白院长评估,肯定能让您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