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他们咋安静下来了,搞得我还怪紧张的,再说,料子又不是他们的,他们紧张个什么劲啊······”蒋赞成突然感觉到,周围空气中,流露着异样的凝重,顿时觉得不自在,跟林熙轻声嘀咕,询问缘由。没想到,他话刚出口,就引来许多人不满,狠狠地瞪了过来,幸亏杨先生还没切下去,否则被他这样打扰,指不定招多少人怨恨。林熙听见以后,看了眼人群的表现,低头思忖片刻后,忍不住笑道:“可能这就是赌石的魅力,他这一刀下去,也许分文不值,也许瞬间暴富,大起大落之间,最能刺激人心,调动人群的情绪,也是理所应当的,就跟赌博一样,有钱人的游戏而已······”说话间,杨先生观察好绺痕,终于下定决心,将切石机的刀口,缓缓向下压去。不过可以看出来,虽然他表现的轻松,但在他的眉眼间,还是有不少紧张,这块两百万的料子,对他来说,也不是笔小数目,要说他不忐忑,肯定是扯淡。“咔嚓嚓······”转眼间,刀口与石头剧烈摩擦,嗤嗤的金石碰撞声,在众人耳边骤然响起,这声音非常刺耳,仿佛切在人心窝上,让人毛骨悚然。然而人群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刀口下,注视着毛料的情况,全场鼻息凝神,落针可闻,哪怕汗流浃背,汗水落进眼睛里,他们也眨都不眨,可见其提心吊胆。“嗤嗤嗤······”不久后,杨先生停止切石,刀口因此弹了起来,锋刃在空气中旋转,不断切割空气,发出嗤嗤的响声。人群中的每个人,都以为切出绿了,隐隐骚乱起来,不断往前拥挤,从而一睹真容。却不料,杨先生脸色不变,招呼旁边的李旦道:“来给我浇点水······”李旦不敢怠慢,赶紧拿来喷水壶,将切口处的碎屑,全部清洗干净,杨先生也拿起毛刷,把所有石屑擦干净,然后俯身下去,顺着切出来的刀口,朝绺痕下面看去。随着时间推移,明显能看见,他的脸色渐渐不好,继而阴沉似水,难看到了极致。外面围观的人群,也都松了口气,原来没有出绿,而只是喷水而已,刚才可把他们紧张坏了。转眼间,他们又紧张起来,对着料子的绺痕张望,仿佛他们的位置,也能看到绺痕下卖弄似的。“从这里切下去,能出绿才怪······”唯独林熙暗笑,从绺痕切下去,完全是白费功夫,根本切不出绿来,因为里面的翡翠,就不在绺痕下卖弄。“看这位仁兄的表情,好像是赌垮了······”“他胆子也够大的,敢花两百万赌绺,虽说受益是很大,但风险同样巨大,恐怕要糟糕了······”“你们不懂别乱说,料子还没解完,就算神仙来了,都不知道是垮是涨,你们凭什么能断定?万一下面赌涨了呢······”“我看也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那些围观人群,看出杨先生的阴沉,已然猜到了结果,顿时议论纷纷,再度喧闹起来。这个人,既有来凑热闹的,也有来赌石的,还有不少玉石商人,经验堪称丰富,各自发表意见,还真像那么回事。且明显可以听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不看好这块料子,觉得很有可能赌垮。“行了,行了,别吵吵了,又要开始了······”突然,有人制止了人群,原来那位杨先生,观察半晌后,重新站起身来,将他的双手,按在了切石机上,且脸色异常凝重,本来稳健的双手,也在微微的颤抖,似乎他也知道,绺痕下面出绿,希望不是很大。甚至他现在心里,已经在后悔了。“咔嚓嚓······”但是不完全解开,他实在不甘心,就算真的赌垮了,也要做个明白鬼,当即不再迟疑,双手按住切石机,重重压了下去。随着刀口转动,金石碰撞声不绝于耳。他这次没有停留,直接切到了底,将整块毛料,从中一分为二。看来是急眼了,破罐子破摔。“可惜可惜,真是赌垮了······”“唉,我就不看好这块料子,那么大的绺痕,能出绿了才怪······”“你这就是马后炮!先前咋不这么说······”“虽说还不能确定,这块料子全部赌垮,不过看这样子,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看到被切开的料子,一阵阵叹息声,一阵阵感叹声,夹杂着各种喧闹,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他们看得很清楚,被切成两半的料子,都不见有绿色,这种赌绺的料子,赌的就是绺痕下面出绿,如果没有出,这块料子也就废了。换句话说,杨先生这块料子,基本算是赌垮了,分文不值,血本无归。“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外皮明明有松花,怎么会没有绿······”看着眼前这一幕,杨先生难以置信,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连手上的切石机,都忘了关掉再说,并一直喃喃自语,盯着切开的两半料子,眼中渐渐弥漫血丝,仿佛要将其看穿,又似乎见了鬼,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两百万块,就这么没了,乖乖哟······”不只是周围人群,安尤勇也惊呆了,那可是两百万啊。虽然对他现在来说,两百万算不上打钱,但要让他花这笔钱,买下这那破石头,一刀下去就没了,哪怕说破大天,他也不敢如此败家。要让夏琪知道了,还不得让他搓衣板。关键是,一刀下去,前后不过几分钟,便烟消云散了,如同梦幻一般,甚至比赌桌上,还要迅速和刺激,简直难以想象。却在这时候,林熙闪烁着目光,忽然小声道:“剩下这两块料子,难道不可以再赌么······”听见林熙的声音,旁边几个围观者,顿时向他看过来,凭它这句话,他们就能断定,着肯定是个新人,还是个愣头青。有人出于心善,摇头告诉道:“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绺痕下面没有出绿,基本就可以定性了,那是块废料无疑,再切下去也没意义,何必吃力不讨好······”诚如所说,那块料子的赌性,就是它的残酷性,如果出了绿,立刻身家百倍,一旦赌垮,瞬间分文不值,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是这个行业内,多年来,经过无数人摩挲,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既然你们这么觉得,我不说了总行吧,反正吃亏的不是我······”林熙也不再多言,他本是出于好意,想提醒杨先生,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他便不好再多说了,免得犯了众怒。于是乎,他抬起目光,重新看向杨先生。短暂的愣神后,杨先生也回过神来,却没了先前的自信,满脸面如死灰,他还是不甘心,凑到两半料子前,仔细观察两边的切面,似乎要从切面中,找出翡翠的踪迹来。然而,除了看到白色晶体,半点绿色也没有,更别说翡翠了。他终于接受事实,连连后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颓废和懊恼。看来这次赌垮,压垮了他的心性,让他难以承受。不过想想也是,除了那些大人物,或者是暴发户外,两百万巨款,对谁都不是小数目,不是谁都能赔得起的。“杨先生,有松花那半边,您还可以擦一下,兴许能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