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友彤再不敢多言,连忙点头道:“那小人就不打扰了,这就走,我们这就走,亚老、尹老······”朱友彤后退没两步,又被安玉田叫住:“朱龙头,你是否忘了什么······”朱友彤慌忙转身,面露迷惑,他忘记什么了?安玉田目光下移,看向他手上。朱友彤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连连赔罪道:“瞧小人这记性,给糊涂忘了,安先生见谅,这份转让合同,请您收好······”朱友彤快步上前,把手里的合同,向安玉田递去,姿态恭敬无比。安玉田非但没收下,还后腿了半步,让出了身后的林熙。朱友彤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糊涂,赶紧转身,把合同递给林熙,尴尬的笑道:“林先生,这是您的合同,请收下······”林熙意外之余,看了看安玉田,再看了看合同,若有所思后,接了过来:“多谢朱龙头了······”朱友彤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冷汗,赔笑道:“不敢、不敢,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林先生见谅······”林熙微微颔首,不置可否,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是朱友彤想让步,而是安玉田的出现,逼得他不得不妥协。他对安玉田的畏惧,可谓深入骨髓。这让林熙很好奇,安玉田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出手相助?敷衍完林熙,朱友彤退了回去,请示安玉田道:“安先生,小人这就告退了······”安玉田保持笑容:“朱龙头慢走······”朱友彤如蒙大赦,带着亚、尹二老、年轻随从和任先生,飞快逃离了现场,先前有朵儿桀骜,此时便有多么落魄,仿佛在他身后,有催命鬼似的。林熙看在眼里,更加好奇,安玉田的真实身份。朱友彤离去后,林熙正想跟安玉田道谢,却听安玉田抢先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想必林熙兄今天,还有许多琐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到这里,安玉田拉了拉安悦溪,柔声道:“悦溪,快给叔叔说再见······”小女孩牵着父亲,稚声稚气道:“叔叔再见······”林熙知道,安玉田不愿多言,便闻琴而知雅意,笑道:“那我就不矫情了,这边安顿下来,再登门道谢······”安玉田温和道:“简陋寒舍,坐等林熙兄大驾,告辞······“说罢,安玉田冲陈会长,微微颔首后,牵着女儿离去。等到他们走远,隐没在胡同口,林熙才收回目光,略作思索后,问陈会长道:“陈会长,您认识这位安先生吧······”陈会长点了点头,看向林熙的目光,充满了许多怪异。他明白林熙的意思——打听安玉田的来历,却没有直言相告,而是说道:“安先生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他刚才不说,老夫也不好越庖代俎,林小哥真想知道,不妨有机会了,亲自问问他······”其实陈会长也很疑惑,安玉田对林熙的态度,好像许久不见的好友,熟络的很嘛,可听林熙的意思,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未免太古怪了些。不过事关安玉田,他可不敢胡说八道。陈会长的答案,让林熙的眼角,轻微跳了跳了,识趣的说道:“小子晓得了!先前陈会长仗义执言,小子这里谢过······”陈会长不愿说,林熙便不好追问,看来以后有机会,真要去安玉田那里,拜会一下才行。“老夫没帮上什么忙,林小哥不必客气,话说回来,小哥收回了合同,今后这座院子,应该是无忧了,我们两家也算邻居,闲来无事的话,可以多走动走动······”陈会长的话里,充满了苦涩,他是德高望重不假,但也仅仅是德高望重,真要遇到事情,不给他面子,他这个德高望重,纯粹就是摆设。如同刚才那般!“邻居?不知······”刚才对峙时,陈会长从身后出现,林熙以为是偶遇,没有多想,先来看来,并非偶遇啊。听出林熙的疑惑,陈颖指着胡同后面,告诉道:“这里是胡同口,我家在胡同尾,可不是邻居嘛······”林熙循声望去,果然在互通尾,也看见了两座石狮子,规模也比较宏伟,与胡同口,只隔了三家,可不就是邻居嘛。林熙恍然道:“既然是邻居,走动是应该的······”陈会长点了点头,又似有心事,多看了林熙两眼,提出告辞道:“既然没事了,我们爷孙也该走了······”“陈会长慢走······”林熙没有强烈,客气的相送。陈颖还有话要说,却被陈会长瞪了眼,乖乖闭嘴,跟着陈会长离去。等到走远,出了胡同,陈颖才忍不住道:“爷爷,刚才为什么不说啊,咱们直接挑明,问清楚不好么······”陈会长皱着眉,思绪万千,缓缓摇头道:“时机不合适,你没有看见,安先生在帮他么?看来他的身份,比想象的复杂啊······”陈颖低头想了想,不解道:“那位安先生是谁?这是咱们的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陈会长苦笑道:“京都姓安的能有几个?他就是最大、最年轻的那个!而且,他家当年与玄、元两年,交情不浅啊······”陈颖后知后觉,满脸惊容,失声道:“京都安家!您以前怎么没说过,安家与玄、元两家有关啊······”陈会长道:“这件事太复杂,不说也罢,不说也罢······”陈颖继续追问,陈会长还是不说,她只好自己猜,但猜来猜去,还是没有头绪。或许只有摊牌那天,才能知道真相。······陈会长、陈颖离去后,小闵回到林熙身后,问道:“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林熙右手拿着合同,卷成筒状,在左手里拍了拍,心情极为复杂,没想到今天,竟然惹出这么多事,带来这么多问题,跟他预计的,有些不太一样。好在事情解决了,暂时算安宁了。很快,他便有了决断,看向被点穴后,一动不动的高帆,冷声道:“把他带上,我么走······”小闵听命行事,过去抓起高帆,像提小鸡似的,提起他跟上林熙,离开了胡同。两个小时后,某餐厅包间。折腾了一中午,五脏庙早造反了,是该祭祭了。小闵坐在林熙旁边,就这一大桌子饭菜狼吞虎咽,可谓风卷残云。林熙看在眼里,腹谤道:“这小子的饭量,好像又见长了,那都是钱啊······”对面,高帆被丢在椅子上,保持着固定姿势,好像一尊雕塑。忽然,这尊雕塑动了,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啊啊啊啊······”被点穴后身体承担的痛苦,在这一刻发泄出来,简直是吃破天惊,鬼哭狼嚎,惊动了包厢外的服务员,以为发生了什么惨事,却又不敢进来查看。因为林熙有言在先,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不准任何人进来。等高帆发泄够了,林熙才放下碗筷,轻飘飘的看向他。高帆知道林熙的手段,以前却没有体验过,而今体验到了,才知道什么叫痛苦,什么叫求死不得,加上心怀愧疚,被林熙这个眼神,吓得立刻收敛声音,强忍还没散去的疼痛,低下了头。他知道,或许从今以后,他与林熙就要形同陌路了。“老大,对不起,是我糊涂,是我混账,不该算计你······”沉默了片刻,高帆开始忏悔。林熙无动于衷,仍旧用餐。高帆继续道:“我也不想这样,害怕这样,担心被你发现,兄弟都没得做,可是我没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真的没办法······”说到后面,高帆声音哽咽,湿了眼眶,已然真情流露。林熙还是没理他,当他不存在似的。高帆有自知之明,不再辩解,深吸一口气后,认命道:“要打要罚,我都认了,老大你说吧······”林熙还是不说话,听着他的表演。高帆这才知道,林熙懒得搭理他,连辩解都愿听,顿时心如死灰,满脸悲愤。一时间,包厢里充满静默,压抑的可怕,只有小闵的吃饭声,呼哧呼哧,那叫一个欢快。“说说吧······”许久后,林熙打破静默,有点漫不经心。高帆反应过来,愧疚道:“老大,我不该算计你······”高帆刚开口,就被林熙打断:“我不是问这个······”高帆反应过来,苦笑了两声,改口道:“因为、因为我缺钱,却很多钱,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林熙挑了挑眉,高帆的处境,他还是知道的,且不说他父亲靠运气发家,早就旺的没边了,他老丈人在京都,也是有名有姓的富商,要说他缺钱,谁信啊!可他现在的处境,无不在说明,他确定很困境,被逼到了决定,甚至不念旧情,算计到林熙头上,可见是走投无路。到底遭遇了什么,竟把他逼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