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姐不语,苏旻也不语。他们的不语,证实了林熙的猜测——孟教授又坑了他,这次行动的性质,与将军墓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林兄弟,老师说了,这次行动以你为主,我们只负责辅助,如果事不可为,他也不会怪你······”许是觉得过意不去,苏明出言解释,为孟教授开脱,但他说来说去,并没有实质内容,更没有提及并蒂垣的那座陵墓的任何信息。或者更准确的说,连孟教授都不知道,让林熙去并蒂垣的目的,只不过事出无奈,必须去而已。“呵呵,你觉得我信么······”林熙冷笑一声,孟教授老奸巨猾,说得比唱的好听,信他才有鬼了。见氛围有些尴尬,言致眨动眼眸,望着那张羊皮纸,忽然说道:“老前辈,我们为什么不绕道而行呢,如果从咸宁进山,不是会更快么······”众人闻言纷纷望去,发现羊皮纸的外围,标注着几个地名,包括荆楚咸宁,岳阳,九江,星城,洪都,恰好如星罗棋布般,分布在地图外围,形成一个圆环,将并蒂垣包裹,如同众星拱为般,并蒂垣外的层层深山,则是最天然的屏障,令其超然世外。因此从地图上看,若从荆楚南部的咸宁入山,也就是地图的正北方,比他们如今的路线——地图正西方的路程,要节约至少三分之二。这太违背常理,令人不得不怀疑。“快,不代表安全,相反,可能是致命的······”刀把子脸色不变,一边是收起羊皮纸,一边若有深意的告诫。吴幽楠听出关键,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山里有危险?可我们一路走来,没发现异样啊······”刀把子瞥了眼吴幽楠,呵的冷笑一声,道:“没遇到危险,不代表没有危险,要不是有我带路,就算你们找到并蒂垣,恐怕也没几个人了······”众人顿时凛然,露出凝重之色,大家在一条船上,没有人会觉得,刀把子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林熙略作沉吟后,郑重的请问道:“您能不能开诚布公,给我们仔细说说,我们也好防备······”刀把子嘿嘿一笑,懒得搭理林熙,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不喜欢林熙,这是他作为老前辈、掌握前进路线的向导,所必须具有的傲气。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应该开诚布公,但他并没有直接说,而是掀开左腿的裤子,露出最直接证据,然后说道:“我这条左腿,就是二十年前在这里丢了的······”林熙低头看去,目光骤然一凝,难以置信道:“这是义肢······”刀把子的左腿自膝盖以下,不见半点血肉,而是以金属做成的义肢,并可以看出来,这条义肢的年份,极为不短了——金属肢体上,隐约染上了铁锈。难怪刀把子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奇怪,身材畸形也就罢了,肩膀也一高一低,原因全在于此。其他人也因此动容,意识到了严重性。“二十年前,我遭仇家追杀,无奈闯入这片山区,遇到了许多外界难以想象的怪事,仇家因此栽在上面,我虽侥幸活下来,这条腿也废了······”刀把子回忆当年,想到那场遭遇,至今不寒而栗,不知觉间,流下了冷汗。他继续补充道:“也幸亏我运气好,误打误撞,发现了并蒂垣,被守陵人救下,否则我这条命,也得交代在这里,这条路,就是我当年走的······”换句话说,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刀把子当年,用命躺出来的,或许其他路线更近,或有其他安全路线,但他知道的只有这一条,更不敢用命去赌博,换走其他地方。明白了他的用意,众人不觉面露惭愧,前面错怪了刀把子,他虽不近人情,却是为了大家好。“前辈,敢问你当年遇到了哪些怪事······”手上提着复合弓,腰间挎着箭袋的小闵,突然出声询问。他对所谓的怪事,知之甚少。刀把子嘿嘿笑道:“会飞的鱼,吃人的花,啃人的蝉,烧人的虫,亲如一家的豺狼虎豹,这些你们见过么······”众人面面相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鱼是水里游的,怎么会飞呢?吃人的花倒是可以理解,传说中的食人花便是。至于啃人的蝉,烧人的虫,则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所云,不过现值隆冬,昆虫隐藏,想必问题不大。还有那亲如一家的豺狼虎豹,更是天方夜谭,但凡野兽、猛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怎么会亲如一家呢?除非,有人在背后驱使它们。但这深山老林里,人迹无踪,岂会有人闲的无聊,干这些无聊事情呢!“怎么,你们不信?嘿嘿······”看出众人的不信,刀把子的绿豆眼一翻,毫不掩饰不屑。言致帮忙解释道:“老前辈,不是我们不信,而是您说得这些,太匪夷所思了,我们闻所未闻啊······”刀把子并不领情,也不多解释,凄然道:“这片区域人迹罕至,千年以来,藏了哪些妖魔鬼怪,只有天知道,等你们有幸遇上了,就知道厉害了······”众人均是一窒,无言以对。林熙、苏明和秋月姐,都曾经历过将军墓,见过墓中的怪事,别人不信,他们却不敢不信,反而打起十二分精神。若真如刀把子所说,这片广袤的野地,千年来人迹罕至,甚至更远古的时代,这里便存在了,留下了未知的怪物,并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这片区域内的“妖魔鬼怪”,就是当初修建陵墓时,为守护陵墓,守护并蒂垣,保护守陵人建立的。虽说这样解释,有点天方夜谭,不着实际,但古人的手段,同样难以捉摸,讳莫如深,也许真有可能呢!否则如何解释,外界无人闯进这里!若真如猜测这样,那么并蒂垣中的陵墓,可见其来头之大,墓中所藏之物的重要,绝不在将军墓之下。林熙、苏旻和秋月姐面面相觑,都联想到了这个关键,意识到这次的任务,比想象的更艰巨,甚至要拼命才行。“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我们都听前辈您的,绝无怨言······”林熙郑重的表态,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不敢拿大家的命去赌,更因并蒂垣的那座陵墓,及陵墓中的东西,感到泰山般的压力。此外,他还猜到一个更为棘手,更为凶险,更为可怕的可能性。若那个可能性为真,他们此次行动,恐怕会凶多吉少,每走一步,都必须全力以赴,步步为营,再三小心才行。而今,他只有毫无保留的相信刀把子,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应付后面可能到来的危局——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