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露消息的人,不可能是连哭,否则他做的一切,还有工巧的死,没有任意义······”林熙心念急转,分析当前的状况——只有知道对手是谁,才能足够的转圜。这个通报消息的人,肯定在并蒂垣这边,甚至是在林熙身边,并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关键是,除了吴幽楠以外,整个计划的始末,没有任何人知道,对手如何得知的呢?这个瞬间,林熙遍体生寒,仿佛无形当中,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幽幽的盯着他,看着他的每一个破绽——这些破绽,足以致命。林熙心底暗道:“这是一个恐怖的对手,算无遗策······”想到这里,林熙心中微动,目光闪烁,精芒四射,反方向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无论是我、邓小雨、幽楠,还是有苗、西山蛮夷,或者是并蒂垣和大巫觋,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这个人到底是谁,其心计深不可测,真是大的一盘棋——令人不寒而栗。“还是不对,暗中之人引起混乱,牵涉这么多人,目的是什么呢······”林熙转念一想,又是重重疑惑——一个人做事情,无论做什么,都有其目的,比如吃饭喝水,为了不饥不渴,睡觉可以修养精神。暗中之人做这么多,毫无动机可言,毫无目的可说,真是咄咄怪事。所谓利高者疑,如果没有足够利益,他绝不会这么做——布下这么久远的局,只为了让少祀官拿到神物,销毁神物,未免小题大做了!“回想起来,自从我穿越过来后,所有事情都透着诡异······”林熙抽丝剥茧,回溯源头,越想越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掉进了阴谋漩涡里,除了继续前几,后退已是不可能,否则迎接他们的,只有万劫不复。而且为了神物,为了回归现代,他必须迎难而上,不然阴谋破败时,他也必将覆灭。“就算为了我自己,必须阻止这个阴谋······”短暂的惊疑后,林熙断然做出决定。就在这时,吊脚楼中突然传来连夷愤怒的声音:“不,该死的有苗!我们上当了,这件神物是空的,它是空的······”林熙猛然回神,心中一惊,寻声看了过去。连夷捧着神物外壳,仔细端详,开始时还蛮夷无比,甚至暴露出贪婪。随着他的目光注视,缓缓打开外壳,却发现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连夷由此愤怒,怒火中烧,怒不可当,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冒这么大的危险,不惜暴露,抢回来的却是空的——无论换成谁,都会无比愤怒。眼看计划将成,却又转瞬破灭,功亏一篑的无力感,让人无法接受。“怎么会是空的?难道······”林熙同样很震惊,出乎他的意料。转瞬间,林熙想到了一种可能——从一开始,连哭就在欺骗他,没有打算转移神物,或是借此引开林熙,再做别的打算。连哭绝对想不到,用来算计林熙的计划,竟会被少祀官的人抢走。此外,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连工巧自己,都不知道神物是空的——他只是一枚棋子。“真他妈云谲波诡,谁再说古人蠢,老子跟他急······”事情愈发普扑朔迷离,让林熙如无头苍蝇,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并为之爆了粗口。仿佛所有线索,都被人用利刃斩断,失去了该有的联系。“没办法了,只能这样做······”过了片刻,林熙做出决定,既不知如何下手,那就主动出击,从乱中寻求线索。这些蛮夷图谋甚大,肯定知道不少秘密,也许会有可用信息,因此他决定,擒下这些蛮夷,逼问真相。林熙趴在房顶上,计算动手的概率,楼里共有九个人,除了连夷年老体衰,相对容易对付外,剩下八个都是魁梧汉子,战斗力相当不弱。尤其是那个黑影,手上石子堪比弩箭,对林熙最具备威胁,也是最难对付的,所以要用最佳时机、最佳办法快速解决战斗,才能确保自己无虞。就在林熙算好时机,准备从房顶破门而入,拿下这些蛮夷时,不料陡生异变,惊得他脸色大变,不得不放弃打算,藏匿好身形。“连夷兽师,你们劫走我族神物,杀死我有苗族人,未免太无礼了吧······”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所有蛮夷精神大震,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警惕的看向声音来源,也就是楼道方向。也不知什么时候,楼道竟出现了五个人,如入无人之境似的,缓缓走到连夷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有苗的人!他们怎么来了······”林熙看向来人,黝黑,普通,宛若普通土著子民,毫无特殊——可以确定,林熙来并蒂垣后,没有见过此人。不过来人闲庭信步,似乎早就已经知道,这些蛮夷的来历,以及他们的行动,否则不会出现,叫出连夷的名字。正因为这样,林熙的震惊可想而知,既然有苗早就知道,这些蛮夷的来历,也知道他们觊觎神物,却为何没有告诉他,还要跟他谈判,并令工巧运送神物?真相只有一个解释:一切都是有苗的阴谋!这个瞬间,林熙真的难以相信,他已经尽可能高估有苗,万万没有想到,有苗会如此诡异,诡异到他做的一切,都在有苗的算计中。同样的,林熙还有很多疑惑,有苗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是谁······”看着来人步步逼近,连夷没有怯懦,只是保持警惕,以及浓浓的惊疑。对方能闯入这里,没有丝毫动静,可见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有备而来。面对连夷的质问,来人没有回答,反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其他蛮夷,尤其是那个黑影,仿佛在挑选猎物。“兽师,他是农垣白曾······”黑影认出了来人,为连夷轻声提醒。“原来是他!这就不奇怪了······”得知来人的身份,林熙顿时释然,并多看了白曾两眼。按照预先的计划,工巧出东寨门后,会与白曾回合,将空的神物交予他,再在押送粮草时,带回去面见连哭。这一切,只是为了转移视线——林熙的视线。计划不如变化,黑影半路杀出,偷袭工巧,夺走神物,白曾等了许久,不见工巧来会合,知道除了变故,立刻返回并蒂垣,得知工巧的死讯,便带人来了这里。有苗在并蒂垣的势力之深、之广,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并锁定这里,可见一斑。不过奇怪的是,看白曾的样子,似乎不是来问罪的,反倒有商量的意味。“请问农垣是如何找到这里的······”知道了白曾的来历,连夷顿时瞳孔微缩,出现了罕见的慌乱,明明是他算计有苗,现在却被白曾找来,让他有不祥的预感。诚如他所说,他们这出藏身地,可谓偏僻、隐秘,且为了避免跟踪,故意兜了许多圈子,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是完全知道。既然如此,白曾为何能如此准确,轻易的找到这里?还有外面的暗哨,为何没有发出预警,难道都死了么1“难道有叛徒······”某个瞬间,连夷瞥了眼黑影,以为白曾是他来带的。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掐灭——黑影是少祀官的亲信,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绝对不可能背叛。“只要还在并蒂垣,没有我族找不到的人······”终于,白曾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连夷,目光中满是讥讽,讥讽连夷的无知,蛮夷的无畏。“呼呼呼······”连夷无言以对,但他的呼吸沉重,目光愤然,现在并不平静。短暂的对峙后,连夷直接问道:“不知农垣,为何事而来······”连夷的直接,让白曾颇为赞赏,微笑道:“自然是为神物而来······”连夷目光微凝,其余蛮夷也都紧张——黑影杀死工巧,从帝使眼前夺走神物,白曾来兴师问罪,只怕难以善了。以至于这个时候,所有蛮夷都骚动起来,凝神戒备白曾等人,仿佛大战,一触即发。“工巧是我族杀死的,神物也是我族夺的,但神物却是空的,农垣想要,还你就是······”连夷挥了挥手,制止族人,继而沉声面对白曾。“一个空盒子,要了也没用······”趴在房顶的林熙,心底腹谤不已。白曾也笑了,显得意味深长,道:“你族抢夺我族神物,杀死我有苗族人,难道不该给个解释么······”连夷沉默不语,似乎在斟酌什么。黑影按捺不住,厉声道:“这件神物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你要解释什么······”面对黑影的质问,白曾似早有所料,无奈的摇摇头,惋惜道:“连夷兽师,你的族人太不明智了,如今刀在我手,你们皆是鱼肉,我不喜欢听无知的人,在我耳边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