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这般地犀利,可见是气狠了。“这……这钱嬷嬷虽没见着,可是我见着香椿姑娘了呀,她说侯夫人这会儿没时间,那我可不能只有回来了,总不能让小公子一个人呆在屋里。”
周奶娘一脸无奈地说,似乎她多辛苦了似的。“依这样看来,我是不是还得赏你?”
苏予安凉凉的声音突然传来,周奶娘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赏便……便不用了,您让奴婢接着伺候小公子便成。”
周奶娘的头低了低。之前周奶娘心里是有些不忿的,江慎不过是个没娘的庶子,想也知道没什么前程,也没有油水可捞。可苏予安将江慎接到本心堂后,周奶娘才意识到,她伺候江慎至少还有份儿收入。“接着伺候小公子?”
苏予安慢悠悠地一声叹,“既知道小公子才是你能依靠的人,就该用心些才是。”
周奶娘听到苏予安的声音缓了些,又想到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高门贵女,胆子便又大了些。“二少夫人,奴婢是极用心的,您可不能冤枉了奴婢,奴婢真当小公子亲儿子一般地伺候着。”
周奶娘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苏予安道,“掌嘴!”
丹朱立即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周奶娘的脸上,她的脸颊瞬间便肿了。丹朱虽然性格好,不但代表没力气。“二……二少夫人……”周奶娘刚一开口,嘴里便冒出一股子咸腥味儿来。“你当亲儿子一般?江慎是我的儿子,与你一个下人有什么干系?”
苏予安眼睛微眯起来,“你若好好地伺候他,把你当半个娘也不是不行,可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奴婢,不……不清楚!”
周奶娘捂着脸,含糊不清地回道。见周奶娘死到临头都不承认,苏予安也不介意给她挖座坟,于是给了丹朱一个眼神。丹朱上前一步道:“小公子一直是你在伺候,可是院子里的草都长了两尺高,可见你并没有经常在院子里呆着;而且小公子的褥子是潮的,可见你极少着人换洗晾晒;院子里的窗格上都是尘土,看那样子,只怕是几个月没擦拭;小公子的每个季度都有四身衣裳,可他的衣柜里竟然只有一身见客的外袍,里面的破衣烂衫究竟是哪里来的……”面对丹朱这一长串的质问,周奶娘开始额头上冒汗,且支吾道:“奴婢,奴婢是给小公子当……当奶娘后才卖……卖身入府的,不是很会……很会伺候人……”“不会伺候人?但却是很会花银子呢,小公子的例银竟然一文不剩。”
丹朱冷笑道。丹朱跟了苏予安这么多年,还没有犯过这样的错,因此对周奶娘恨不得不了,当着自己的面儿说得极好,背着自己却又是另外一套。把江慎送回本心堂后,丹朱便把周奶娘查了个底儿掉。周奶娘也顾不上脸上,跪在地上疯狂地为自己辩解:“二……二少夫人,那些例银真的都用在了小公子身上,小公子年纪小,贪吃……”苏予安不耐烦听周奶娘污蔑江慎,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丹朱,你和绿晴一起,带人去周奶娘的屋里瞧瞧。”
“不可以!”
周奶娘立即道,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腿都软了下来。江慎的东西其实周奶娘大多都没有拿回家去,她婆婆对她不好,她若拿回去就都进了婆婆的腰包,因此只是偶尔拿一点回去,好让婆婆对她儿子好一些。周奶娘计划得很好,等江慎再大了,自己控制不了他的时候再出府。到那时,自己就跟婆婆提分家,手头有了这些银子,还愁过不好日子么。想过好日子本没错,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就可恶了。最终丹朱和绿晴在周奶娘那里的确搜出了些银钱和衣裳等,但却和江慎应该得到的相距甚远。待周奶娘被押下去之后,丹朱轻声道:“二少夫人,这事儿有蹊跷。”
绿晴上前一步说:“要不,咱们去周奶娘家里看看,她定是说慌了。”
苏予安却摇了摇头:“没说谎!”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再说周奶娘并非荣阳侯府家生子,江慎只是一个生母不详的庶子,秦氏不会放在心上,因此周奶娘应该是真如她所说,只是想为自己捞些银子。至于这银钱对不上,只能是润泽院那边本来就少给了。这件事情秦氏是不是明白,苏予安不知道,但钱嬷嬷却一定是知情的。“那现在怎么办呢?”
绿晴问道。“丹朱,把周奶娘押到润泽院,将事情细细地说与侯夫人听,之后便不用再管了。”
苏予安道。丹朱明白,苏予安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交给秦氏去处置了。“是,奴婢这就去办。”
丹朱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既然闹到了秦氏面前,她便不能再置之不理了。而秦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不满地看了一眼钱嬷嬷:“你若家里有急用,跟我说一声,我会缺了你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