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了,要是以往,罗媛早被她下手了,可是因为郁司城护着,所以她一直没做什么。现在呢?又为了沈方羽?“你问我凭什么。”
他就那么立着,根本就没有什么温情,和平时跟她亲密时判若两人,“就凭你是我的人。”
她早该习惯他的变幻莫测,却还是笑了。胸口酸得像浸了一坛子的柠檬,就那么看着他,“怎么不直接说我是你的玩具?所以必须任你摆布?”
“你要这么护着她,之前要我跟你演戏的事就此作罢了吧?”
郁司城没有回答她,只是弯腰把她放在地上的行李袋,“地址在哪,我送你过去。”
竹烟不想让他知道地址,伸手去夺行李袋。男人的力气总归比她大,指节稍微握紧,她再怎么抢也没有用。气急的她索性一把狠狠的推了他,“你走开行不行!”
她身世是凄凉,但是真的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欺负她,这些天受的气全都憋着,用足了劲儿推到他身上。郁司城都往后退了两步,而她自己也往后踉跄,踢到茶几后直接后仰、重重的坐到了地上。“咚”的撞在地面,心肝肺腑都重重的颤抖了一下,一口气没上来,更是愤怒难当。郁司城过来想把她扶起来,她抓着行李袋起身,顺势搡了过来,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郁司城没有再追,略微隐忍疼痛,抬手抚了抚之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不知道这两天怎么弄得有点复发了。那天下午,竹烟回了滨河路的公寓就没再去公司。等她第二天去,坐在位子上打了卡登陆公司内网就起身去找人事,补上昨天的半天请假条。巧了,她看到了也在人事办公室的沈方羽。脚步在门口停住,她微蹙眉,选择站在门口等着。“身体不舒服啊?”
人事对沈方羽一腔担忧的模样,带着阿谀的询问了几句,道:“前两天的事,我也听说了,大家都知道竹烟作为公关的为人,遥指你从中作祟这种事其实也不用往心里去,职场就这样的!”
沈方羽笑了笑,“我不会跟她计较,毕竟人家的确受委屈了,孤男寡女的进出酒店就够她背名声了!”
呵,竹烟讽刺的笑,她还知道这种事毁名声?人事递了请假条又转手帮沈方羽拿了一支笔,指了指请假条上的地方,“你写请假原因和日期,最后签个名就行,其余的我来!”
沈方羽点了点头,笔尖落在“事由”一栏处,本来想写“身体不适”但又不够精确,想了想,写的“胃部不适。”
四个字刚写完,沈方羽忽然放下笔,条件反射的捂了嘴干呕。一旁的人事看了她的动作,愣了一下,“怎么了?”
沈方羽反应过来不该这么明显,强忍着松开手,咬着牙,勉强的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她的请假原因。人事再看了一遍,更是担心的皱起眉,“你这好像有点严重呢,胃难受起来呕吐事小,万一头晕体乏起来,那才叫昏天地暗,你要不赶紧去医院吧?”
沈方羽草草的写了日期,签了名字后放下笔,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竹烟也不回避,就站在门口两步的地方,沈方羽一出来看到她,惊得怔了一下,一下子抓紧了包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她目光淡淡,“这是人事办公室,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意识到这一点,感觉自己反应过度,沈方羽才缓和下来,送来按在胸口的包,什么都没说,侧身大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竹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方羽的背影,微蹙眉。在公司遇见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惊愕成那样?人事这边刚送走沈方羽,抬头就看到竹烟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又笑起来,“竹小姐?”
竹烟也不罗嗦,道:“我来补假条,昨天下午的。”
人事看了看面前的电脑,“内网考勤显示你昨天出勤呀!”
她微抿唇,昨天下午她明明就没来。但出勤总比请假好,没打算多说,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人事,忽然的道:“您好像很了解我?”
人事一脸不解,“怎么说?”
“不是说你们都知道身为公关的我,人品如何么?”
竹烟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这话是人事刚和沈方羽说完的,所以转过头又遇到了被说的另一个当事人,难免脸上尴尬。可她是做人事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简直是必修课,“这点是当然的了!竹小姐也是总裁看中的公关,也许是下一任经理,必然差不到哪儿去的,那些个绯闻也就黄总为了项目热度炒出来的而已,竹小姐未必是那种人对吧?”
竹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简直比她当年在唐嗣身边左右逢源的时候还空口白牙,什么话都能说顺!懒得计较,她只是扫了一眼沈方羽的请假事由就离开了。巧了,竹烟还没下班,放在工位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安轲儿打过来的。她以为是询问租房的事情顺不顺利,也就接了,不过刚接听没几秒,竹烟便皱了眉,“你怎么好好的跑医院去了?”
安轲儿声音有点无奈,还有些虚弱,“你当我乐意呀,谁知道刚带的新人这么不省心,忽然给我闯出了交通事故,车子被扣的我还没时间去处理,交警大队那边还得去一趟呢,所以才打给你的!”
竹烟又看了一眼时间,反正也不差几分钟了,匆匆忙忙收了东西准备去医院。“你把病房号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安轲儿:“也不用太赶,医院里的事都办顺了,就是过来帮我看着汤曾就行,我去交警大队。”
最近安轲儿接手带的新人叫汤曾。竹烟点了点头,也没挂电话,出了公司就在路边打了车。安静的病房门口,安轲儿已经等着了。“你到了,那我先过去了?”
竹烟看了看她,“你没伤着吧?”
安轲儿摇头,笑得有点勉强,“我没事,汤曾在里边呢,要是有事,你帮我叫医生,他的家属都在国外,没有太大的事就只能公司做主了,也都是擦伤,别太紧张。”
竹烟挑眉,她倒是不紧张,就是好奇,“你不是还在外地么?怎么忽然回来,一回来还搞这么大的事?”
安轲儿只是扯动嘴角做了个笑的动作,摆摆手走了。她也没法给孤烟说这和萧克有关,她们虽然关系好,也紧紧限于孤烟和经纪人的亲密关系,复杂了也解释不清楚,只好先不多说。竹烟站在门口往里瞧了一眼,看不清病床上的人,脸都看不到,只好推门进去。但是刚把手放门把手上,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越灿的声音,熟的不能再熟。她也微蹙眉转过来,指了指病房里的人,“我怕朋友的朋友。”
越灿低眉扫了一眼手里的单子,看到了“安轲儿”也就了然了,不过也颇有意味的看了她,“安轲儿不是过来了?你又过来,这里头的是你朋友?”
竹烟和上门,“你想说什么?”
越灿微勾唇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是为别人才过来的,难道是猜错了?”
莫名其妙,她在锦城什么人都没有,还能为谁过来的?见了她纯粹的表情,越灿扬起眉毛,“你真不知道他在医院呢?”
“谁?”
她很随口的一问。越灿:“郁司城。”
竹烟本能的紧了紧眉心,又松开,“在就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过来就得是因为他?”
她还真的不知道郁司城在这里,也没想问他来做什么。倒是越灿说了:“之前的伤口复发了,可能是去出差的这段时间没怎么注意,昨晚就开始疼,忍了一天才过来。”
越灿说完之后是指望她能提出下去看看郁司城的,结果她满不在意,转身又要进面前的病房。他只得看了她,“你不去看看?”
“看什么?”
她一脸淡然。额,越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指了指病房,“我们进去的时候,家属回避,所以你等会儿再来吧,抽时间去做点别的,有什么事我直接找你就行。”
明摆着就是让她得空还是去看看郁司城,连郁司城所在的位置都告诉她了。不过,竹烟没想去看那个男人,这个时间眼巴巴的去贴,她还做不到。她去了卫生间,发现女士卫生间几乎是人满为患,患者又多,她走路都不敢大动作,只好退出来之后去别的楼层。医院妇科是单独的楼层。她径直往卫生间走,刚要进门,被从后边来的女人撞了一下,贴到了墙上。“哒哒”的高跟鞋从身边走过,女人也没跟她道歉,看样子是捂着嘴走得急,快吐了的样子。也对,这是妇科楼层,孕妇常见。只是……这衣服、背影怎么有点眼熟?何止是眼熟,她跟进去几步看着那女人呕吐,一下子就认出了是中午请假出来的沈方羽。她不是胃不舒服?妇科管胃?下一秒,她陡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身上的血都有些凉了。沈方羽直起身之前,她陡然转身离开,连卫生间都没用,闷着头快步回了汤曾的病房外,一直皱着眉。如果沈方羽是怀孕,她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男人的可能性。但是沈方羽回来这么长时间,她从没听郁司城提起过什么,只是沈方羽回来后的几天开始坚决来她房间睡了,说怕沈方羽主动送上门。想到这里,她不可抑制的皱紧眉,下意识的深呼吸。越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紧张的模样,“怎么了?”
竹烟忽然抬眼,摇了摇头,缓了两秒,才问:“他没事吧?”
越灿顺手关上病房门,依旧看着她,点头,“都是擦伤,没有伤及内脏的,轻微脑震荡,休息休息就好,没大问题。”
“我看有问题的好像是你?”
他直话直说。竹烟象征性的弄了一下嘴角,“你去忙吧,我等安轲儿过来接班就走,不用管我。”
越灿想管也没时间,他这会儿有工作了。不过,他刚走了两步,竹烟在身后叫住了他。“怎么了?”
他回头。她看过去,“郁司城在医院?”
越灿点头,淡笑,“要过去么?”
可竹烟脸上表情有些凉,“他只是因为伤口复发而过来的,不是为别的事,或者陪别人来?”
越灿一脸不明,“来医院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说罢又自顾打了个响指,“也有可能是来巧遇你的!”
她毫无意味的一笑,没再说什么。越灿走之后,她就一直坐在长椅上,显得心不在焉,又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脑子里有点空洞。妇科楼层。沈方羽做完尿检后等待结果的时间都吐了两次,也许是她本身心理排斥就很大,所以越是紧张结果,越是呕得厉害。最后无力的从卫生间回来,脚步都软了,却倔得撑在桌边不肯坐下,看着医生,问:“什么结果?”
医生看她的表情,搞不清是惊喜紧张,还是不情愿而害怕,只好道:“小姐,您的确怀孕了……”“不可能!”
她都没听完,骤然打断,显得有些粗鲁,一把扯过那个单子,“哪里显示了?啊,你指出来!”
医生被她的反应弄得皱起眉,“沈小姐,可能您目前情况不允许,但这是事实,生命可贵,您好好考虑一下,其余的我没法多说。”
沈方羽握着那张纸的手都紧得发抖。她怎么可能怀孕?怎么可以怀孕?不对!她蓦地盯着医生,眼底有些模糊的癫狂,“那你说,孕期多久了?”
医生伸手去要那个单子,“您之前应该有过流产的先例,身体并不是特别乐观,按照B超和推算来看,少则一个月,多应该也超不过两个月。”
沈方羽狠狠抓着桌沿,闭了眼,自顾念着,“不可能的!”
身后排队的女人等的不耐烦了,小声引颈道:“好了没有啊?”
“进进出出都几回了还不出来,这都快下班了!”
“吵什么?!”
沈方羽干脆转过头对着门外吼了一句。她平时在郁司城面前都是温婉乖巧的,但是这会儿情绪激烈起来根本找不到柔弱的影子。门外的人也被吼得愣了愣,只好碎碎念后继续等。好几秒后,她看了医生,“再给我查一遍!”
医生紧了紧眉心,“小姐……”“我让你再查一遍!”
沈方羽急了。没办法,医生态度也算温和,看了她,“那您还得再缴一次费用,队就不用排了,如果您有疑问,尿检样品也去换一下?”
她问话没说就出去了。来来回回又折腾了半小时。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改变。走出医院的时候,外边都磨砂黑了,沈方羽死握着一张单子,拧着眉,显得很纠结很痛苦。她不想要这个孩子,阿城也绝对不会要的!可是怎么办?她再流产恐怕就真的生不了了。怎么办……脑子里千回百转,就那么在医院门口侧边的角落里蹲了好久,脚都麻了才缓缓起身,贴墙站着。夜色越来越暗,考虑了许久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平静下来,像是已经想到了什么万全之策。然后她打车回华府庄园,安安静静的度过那一晚,其实整夜未眠。滨河路,顶级公寓。竹烟住这里才两天就习惯了,除了去公司充人数,她几乎不愿踏出这里半步。只是一直没遇上隔壁的房东,房租费用的事始终没后续,她也没敢去敲门,怕被赶出去,只好等对方来找。这天周末,天气并不好,她更不想出门,却接到了沈方羽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