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
片刻,郁司城对着南希道,又费力的摆摆手,“先给我倒杯水。”
他坐了会儿就越是乏了。南希给他倒了杯水,有些担心的看了他,“您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先不过去了?”
郁司城摆摆手,示意他先走。想着竹小姐也在是,所以南希还是出去了。不过竹烟是真的躺床上准备睡了,虽然这一整夜几乎都是睡着过来的,可还是困。但是躺到床上之后反而没了睡意,趴在床头听了会儿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也不知道今晚郁司城为什么会受伤?哦不对,高圣也受了伤被南希扶着回去的。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想一想,忽然有些惭愧。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越呆越清醒,还是下了床,放轻脚步开了卧室的门,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想必郁司城也已经去睡了。她拉开门走出去,进了客厅才摸着开了灯,但是一转过身,猛地吓一跳!看到了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郁司城也因为灯光刺眼而抬头看过来,眸子微微眯着,避着光。竹烟愣了一下之后也才皱起眉对着他,“你不去睡觉,一直坐这儿干什么?”
男人试着从沙发上坐直,但是显得很费力,索性作罢,对着她,“帮我递一下水。”
竹烟很自然的就听了,也把水给他递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郁司城端过一满杯水的时候,竟然感觉他的手在抖?她皱起眉,再定睛去看。果然,她没有看错。竹烟的视线这才仔细的落在郁司城脸上,那张冷峻分明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只是多了疲惫,薄唇血色还不如洗完澡的时候。“郁司城?”
她叫了他一声。男人抿了一口水,抬头朝她看过来,她已经走了过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握着杯子很费力的伸过来要放桌上,竹烟赶紧接了过去,人已经到了他的沙发边,“你是发烧了么?”
受伤之后要是发烧,岂不是很麻烦?她一下子心底紧张起来,想要试一试他额头的温度。可她伸过去的手被郁司城半道截住,握着她的手腕把她转了方向,放在了他身侧,嗓音沉沉,“有些饿。”
竹烟都能感觉到他眼神都不对劲了,真的只是因为饿了?但他的手抓着自己,好像也没有觉得发烫,她只能狐疑的看着他,问:“只是饿了么?没别的了?”
郁司城似是勾了勾嘴角,就是有些无力,看着她,“果然还是挺担心我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竹烟瞥了他一眼,从沙发上弹起来,“要不是接了你所谓的邀请函,怕上面怪罪,我真是恨不得立刻走!”
她吸了一口气,“你这儿有吃的吗?我不会做,随便做点你凑合一下吧。”
话是问着,她已经转身自己去厨房找东西了。随便煮个面她还是会的。花了个十几分钟吧,住了个鸡蛋面,连葱花都没有,滴了点耗油,她自己看着着实是没什么食欲,就那么端着去了客厅。可她进了客厅却没看到郁司城人。纳闷的往周围看了看,大门也是关着的,他不可能出去。那是……回卧室睡了?把面放在了茶几上,竹烟去了郁司城的卧室,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应答。她只好推门走进去。卧室里是黑着灯的,但是她隐约听到了卫生间有响动,卫生间也是黑着灯的,竹烟脚步稍微加快。过去先把灯打开了。一眼看到了趴在马桶边的男人。看样子,他吐过了。“你怎么了?”
这会儿竹烟是真的紧张他,毕竟平时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忽然蜷缩起来抱着马桶吐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种样子,莫名就能击中同情心最柔软的一块。郁司城说话很吃力,一手还抓着马桶边,因为费力,骨节分明发白,也低低的道:“你……先出去。”
竹烟哪能出去?扯了纸,递到他手里,又跑出去倒了一杯温水进来让他漱口。“受伤之后都会这样吗?怎么还会呕吐?你刚刚不是说饿了?”
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难道是骗她的?要是她煮面再慢一点,估计他吐完出去又若无其事的坐那儿装作没什么不舒服吧?郁司城用温水漱了口,又擦完嘴,因为乏力,索性就在地上坐下了,背靠着马桶,目光悠悠的看了她一会儿。竹烟总有一种他会疲惫到昏过去的恐惧感,所以放下杯子,拉了他的胳膊,“要不,你去床上歇着,我给你喂行吧?”
别真的晕过去就麻烦了。“你们这么大个部队,也没有军医什么的吗?”
这时候竹烟好像才想起来问这个很重要的问题。总不能,越灿不在,他身边就真的没有一个会看病的吧?“我自己来。”
郁司城知道自己体重几何,她一个女人是不可能从地上把他拉起来的。可她也固执,“你别乱动了,我扶你!”
她觉得扶一个人起来而已,也难不到哪儿去,但是还是高看了自己。竹烟一手架着郁司城的腰,一手把他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几乎是使尽全身力气的把他架起来。郁司城知道她吃力,所以一站起来就自己伸手抓了旁边的台子。而竹烟因为用力很猛,自己失去了平衡,同时又害怕把郁司城给撞到,只好下意识的往后倒。“咚!”
一声,她只觉得脊椎都被震得颤了颤,后背好像整个都磕在了马桶上。痛!痛得她有一瞬间连呼吸都断了。“怎么了?”
郁司城自己缓过来,发现她倒过去贴墙没动,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因为没见她撞到,所以不明所以。竹烟忍着生疼,却努力笑了一下,“没事!”
说罢,她低了眉,疼得眼眶都湿了,还是走过去把他架住,然后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出了浴室。到了床边,竹烟只觉得她要倒了。只好很勉强的笑,坐在了床边,道:“你太沉了,我缓一会儿!”
可郁司城坐在床略微里侧,看到了她眼眶不正常的湿润,胸口蓦然紧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过来。”
他沉声,眸子里映着她的脸。竹烟一手揪着床单,一时间没动。郁司城眉宇间更是暗了,沉淀着一层担心,“到底怎么了?”
他以为,她是担心他现在这副模样,所以还解释了一下,“我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失血过多了乏力,加上头疼犯了,容易犯恶心,死不了。”
头疼犯了?她忽然抬头看过去,几乎每次他的头疼一犯,她都会觉得那是自己的罪。“……你,没有药么?”
她拧眉看着他。郁司城看着她的紧张和担心,尽然生出了不忍心。可是一想,女人总是没良心,不狠狠治一番就这么轻易让她过了犯下的罪,以后照旧能把人伤透。“没有。”
他薄唇微动。竹烟抿了抿唇,终于道:“我去把面端进来?”
可郁司城依旧定定的望着她,“你先坐过来。”
他伸着手,她不得不挪过去。男人习惯了去揽她的腰,像要把她直接捞过去,否则让她自己坐过来实在太磨叽。可是他的手刚碰到她后腰。“啊!”
她猝不及防的惊叫,而且本能的一下子将郁司城的手打掉了,因为疼,所以条件反射很强,力气比较大。郁司城看着她的这个反应,眉峰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冷肃起来,“坐过来,转过去!”
他一直没有顾及她有没有受伤,万一她忍了伤伺候他这么久……?想到这种可能,只觉得胸口有刀在绞。竹烟怕他再来一次,不得不配合。等她转过背,衣服忽然被男人撩起来,她也来不及阻止。郁司城看到她后背那一片淤青,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几乎都要被撞破了,眉宇一下子阴沉,“为什么不说?!”
她咬了唇,现在还疼的想抽气呢,怎么说?放下衣服,她还是道:“我先去把面端进来……”“你坐着!”
郁司城不准她再动了。脸色很不好,但是看样子他准备从床上下去。竹烟赶紧拦住他,“你不舒服就别挪了,一会儿又要吐,我没那么疼。”
男人不知道是生气很心疼,冷着脸,“那就别吃了。”
说着,他扣了她的手腕也不让她离开,“躺上来。”
“干什么?”
竹烟不明所以。郁司城冷眼睨了她,“怕你跑了睡一张床不行?”
“……”她竟然无话可说,但还是挣了挣手腕,结果换来男人颇为威严的眼神,盯得人头皮发麻的那种。竹烟很少能感觉到他身上作为“郁司长”的气魄,这会儿倒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也算了解他,怕他起来把她抱过去,竹烟只能自己挪到他旁边,靠在床头。过了会儿,才试探着道,“你刚吐了,胃里空着不舒服,我还是去把面拿来?不然一会儿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