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就很着迷,她还仔细看了看牌子呢,结果什么也没有。别是三无产品吧?“你从哪弄的这东西?”
她还是问了。郁司城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她,又看她吃得没剩的糕点,“不好吃?”
她抿了抿唇,语调淡淡,“倒也还行……”还行?男人嘴角弯了一下,“还行”能吃得那么干净?“还想吃么?”
他悠然的问。竹烟这才反应过来,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一盒酸奶糕点收服?前一秒吵到极致的气氛散得这么快,还以为她好欺负呢。言归正传,她抬眼看了郁司城,“我没开玩笑,不会久留的,我在这儿根本没事做,什么义演需要一个月?真演一个月,我都累死了!”
可郁司城也表情认真,“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就是一个月要她在这儿。“除非你能自己走出去。”
他优雅的擦了嘴角,继续道,“如果不清楚,我把高圣叫过来,给你讲一讲昨晚都发生什么了,战况有多激烈?”
这是吓唬她呢?竹烟皱起眉,“你去叫。”
她正好想知道怎么回事呢,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跟他们发生冲突?这个地方,不是他们千挑万选的秘密基地?郁司城倒是没动,而是看着她,“想知道为什么有人潜进来?”
她点头,当然想。竹烟以为郁司城真的会跟她说的,结果,他张口,却是不无挑衅的一句:“你那位华先生不应该很厉害么?倒不如你问问他?”
她愣了愣,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桌边起身,爱说不说!径直出了餐厅,到客厅看了一眼依旧在下的雨,好像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停过。郁司城他们今天不用训练么?“帮我换绷带?”
她正想着,听到郁司城的声音。也没回话,但是已经在帮他找新的绷带和药物了,他身上的伤到底什么样,竹烟昨晚并没有直接见着。想着既然他让换,而不是把南希再叫过来,那应该是没什么。可当她指尖扯着纱布的时候,几乎肉眼都能清晰的看到他后背上的血肉模糊,纱布料子和血肉黏在了一块儿,撕拉不开。一撕拉,她只觉得全身汗毛都倒立起来,骨头尖儿都是酥麻的,使不上劲儿。费力的咽了咽紧张,她看了紧咬牙忍痛的男人,“要不……我把南希叫过来,行么?”
郁司城低低的一句:“他们在训练。”
她皱起眉,“他们训练,你都不用去?”
他倒是顺口,启唇:“我去了,谁陪你?”
说的好像是她非要人陪着一样,她一个人反倒是清净舒服。郁司城兀自抱了她一条腿,沉声,“扯吧,我忍着。”
竹烟看了一眼他的动作,本来想把他踢开,可是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腿动了动,又作罢了。那么大一块手上的地方,他后背上半身基本都是裹着纱布的,拆起来一定费时间。竹烟尽可能小心,一寸一寸的挪,确实费时间,弄得她满头是汗。“好闷。”
她低着头,感觉盯了许久,眼睛都花了,也就抱怨了一句。其实屋子里很凉快,外面还下着雨,甚至是冷的,只能说明她过分紧张。郁司城想说她动作快一点反而干脆,这会儿他已经忍得太久,牙床都咬麻了,可看了她这个状态,终究是没说什么。好容易竹烟把整个后背的纱布全拆了,离开一些距离,反而看得触目惊心,不忍直视。“郁司城?”
腿上趴着的男人一动不动,该不是睡着了?疼晕过去了?她狐疑的低头去看,发觉他确实紧紧闭着眼,很是隐忍。“那个……我尽量快一点,你再忍一下。”
不过说实话,竹烟很纳闷,他后背被弄成这样,不应该呀,他好歹是这么多人的长官,身手不可能太差,除非是趴着睡了一觉?这个问题,她是在几乎要完工的时候才问的。郁司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听了她的问话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莫名一句:“也就你能睡得那么安稳。”
提到这个,她确实汗颜,真的完全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样的打斗场景。而她也不知道,郁司城就是为了护住她,才把整个后背暴露给了别人,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不要,就那么挨着。要不是他这边受伤,高圣也不会为了顾及两头而受伤。说到底是因为她,只是没人告诉她而已。郁司城一个字都不让提。“好了。”
她直起身,感觉骨头都在响,弯久了,腰酸。郁司城没动,依旧枕在她腿上。她低眉瞥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你别装了,堂堂郁司长也要这么占便宜么?”
男人暗自勾了一下嘴角,缓缓的坐起身,表情变得高冷淡然,睨了她一眼,“两分钟的事,你弄了两个小时,我比你还累。”
竹烟不爱听了,“嫌慢你怎么不找别人去?”
这个时候,谁有时间管他?别说家里的什么老婆孩子,就眼前的这些属下都帮不上,还跟她摆谱!郁司城没搭腔,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慢慢倚在了沙发靠背上,阖眸安静下来。竹烟看了她,也跟着安静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你头疼么?”
他没有睁开眼,薄唇微动,“还好。”
她坐那儿犹豫着想了想,最终还是起身绕到了沙发背后。女人的指尖碰触到男人太阳穴的时候,触感细腻柔软,所以他眉宇轻轻的、敏感的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如常,闭着眼靠着让她按一会儿。这一幕,曾经发生过。她是记得的。只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连他们也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他们之间,好像也不是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时间不多。偏偏,唯有的那么几次,竹烟几乎都记得,她喜欢这种温馨的舒服感。可能,就是类似于华先生给她的感觉。想到华先生,她不免皱了皱眉没,把思绪收了回来。郁司城大概也感觉到她心不在焉了,略微坐起身,刚要说什么,他的电话响了。男人目光扫过去看了一眼,而后带上了几分凝重,起身拿了手机,迈步往书房走,没有当着她的面接。竹烟看了看他的背影,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谈公事,要避开她,很正常。电话是殷老打过来的。郁司城进了书房才接听,步子一直迈到窗户边,声音融入窗外沙沙的雨声中,听不真切,“喂?”
殷平语调如常,“申请下批了,你若是回不来,我可以替你出面,你录个视频给我,或者当庭连线?”
他现在身在部队,情况特殊,这是被允许的。“一切商议妥当的和离,还上什么庭?”
男人眉峰微拧。殷平微挑眉,“这样保险一些,走最公开的程序,以防她日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郁司城沉默片刻,应了句:“你看着办。”
殷平点了点头。问:“烟烟在你那儿?”
郁司城只“嗯”了一声,没提她受袭击的事儿,只道:“一个月之内都不会让她离开这儿。”
这些事,殷平不怎么过问,只要他不伤害她就行。“反正我也不在家,她一个人回家也无聊,就待你那儿吧,别委屈了她就好。”
殷平道。挂了这通电话,郁司城闭目舒了一口气。总算,告一段落。睁眼,目光远远的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凉风从窗户里钻进来,脑袋不间断疼得有些重,他只得把窗户关上。从书房出去,第一眼没看到女人的身影。她确实不在客厅。郁司城因为她回了卧室,也顺势走过去看了一眼,卧室门开着,她没在,这才眉峰皱了起来。出去了?脚步迈往大门,步伐略微有点快。但是经过餐厅门口的时候,顿了顿,又狐疑的退了回去,转了方向。果然。女人站在冰箱前,不知道在找什么,不声不响的。郁司城走过去,靠在了桌边,悠然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声:“还想吃那个?”
竹烟被他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把冰箱关上,然后眨了眨眼,“我在整理东西,想吃什么?”
是么?男人嘴角扯了一下,也就不问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餐厅,他进了客厅,竹烟跟到客厅入口就停了,看了他,“我总不能一整个月就这么在你这儿闲着?”
所谓的义演呢?就算知道他压根没准备让她义演,可是竹烟既然过来了,就得做点什么,总比这样跟他坐着要好。郁司城颔首指了指窗外的雨,“这天气你上哪义演?”
何况,底下的人都在训练,不到晚上见不到人,晚上回来了吃个饭,休息休息,也差不多准备回宿舍了。“那我来干什么?”
她皱着眉。郁司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道:“随我支配。”
见她不动,男人薄唇微弄,“你忘了,我跟你纠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不让你好受?”
她不喜欢长时间跟他独处,他非要独处。这雨,最好是下一整月才好。眼看她像是要转身回房,郁司城淡淡开口:“我头疼。”
也就这个借口,最能勾起她的愧疚心理,果不其然是不情不愿的过来给他继续按摩。许久,郁司城又一次冷不丁的问:“喜欢吃那个口味的糕点?”
竹烟没吭声。按得手酸了,也就停了下来。一边扭着手腕关节放松,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下,扔了一句:“不喜欢!没什么稀奇的。”
说完,她看了他,“没事我去午休。”
他没说什么,竹烟就回了她的客卧,也的确是躺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儿。外头下着雨,模模糊糊的淅沥声,成了很好的催眠曲,竹烟睡得很安然,以至于迷迷糊糊醒不过来。好容易睡饱了,睁开眼,看到了郁司城的脸,瞬间清醒。翻身爬起来,满是防备的坐在了床头,警惕的看着他,“你……在这儿干嘛?”
男人坐在床边,伸手把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是那个酸奶糕点!竹烟愣了一下,一睡醒就忽然给她这东西……怎么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不吃?”
郁司城作势就要扔了。竹烟白了他一眼,也不换换伎俩。可她还是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接过糕点,然后放回柜子,自己起身去洗漱间洗了一把脸。刚睡醒,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洗过脸,沾了湿漉漉的水,素面朝天,她已经习惯了,随意绑了一下头发,就拿了糕点。看样子是打算走到窗户边享受一番。她最喜欢窗户边的榻榻米,但是这儿没有榻榻米设计。所以,竹烟走过去两步,又反应过来,失望的折了回来,看了看他,也靠在了柜子边。小勺子挖了一口,递进嘴里,完全无视旁边的视线,反正他也不喜欢吃酸味的东西。品了两口,她才道:“有什么事就说吧,没必要这么殷勤。”
郁司城听完薄唇微弄,像是笑了一下,“你当我在献殷勤?”
否则呢?她柔眉微挑,“或者,是因为帮你弄伤口的感谢,我也能接受。”
就是觉得,没有个由头的话,她心不安理不得,怕他心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