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苏意晚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继续道:“我看小哥这模样,倒像是故意来我这医馆找麻烦的。”
“……”青年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瞪向她。“你、你胡说——”青年的语气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有些颤抖起来,“我明明亲自试过了,他就是死了,一点儿呼吸也没有,你还有脸说人活着,你放大家是傻子不成?”
“人就在里面,就像你说的,人是死是活我也骗不过大家,我为什么要说假话?”
“倒是你,分明是故意到我这里来闹事,我非常怀疑,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苏意晚抱着手臂缓缓勾起嘴角,“既然你非要说人死了,我这就去把人请出来,给大家瞧一瞧,如此大家自然知道,谁才是说假话的那个。”
说这话的时候,苏意晚眼睛也不眨一下,面色也平淡得很,半点儿没有紧张的模样。刀观那个青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神竟有些躲闪着,明显就是有些怕了。见到两人明显不同的模样,不管是那些真正的围观群众,还是故意帮着造势的那帮人,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再开口。尤其是那些故意跟着起哄的,此刻眼睛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青年,大有要从他脸上找出答案的架势来。若不是旁边有这么多人在,恐怕这几个人都要忍不住问出来了,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信誓旦旦说亲自试过,人已经死了,一个则风轻云淡的表示,人还好好的,并且要和他们一起去官府讨个说法。别说是那些真正的围观群众,就是这几个跟青年一伙的,此刻也忍不住怀疑起他来。看着苏意晚已经进了内室,众人再也忍不住,再次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像那姑娘说的,人到底是死是活一看便知,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撒谎,也撒不了谎。可眼前的情况的确就是,他们两个一个说人死了,一个说人没死,这事情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我看人应该没死,要是死了,那苏姑娘能表现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吗?”
“嗨,谁知道呢,等人出来,自然就真相大白了……”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抻着脖子往医馆里看。要不是伙计在门口拦着,只怕他们早就忍不住冲进去了。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里头却仍旧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时,众人也等的有些不耐烦,垫着脚努力抻着脖子往里看,只恨不得自己的脖子再长一些。这些普通围观群众还好些,他们再怎么好奇,也只是出于八卦的心理。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一样,他们此刻可是又急又怕,生怕里头的人真的活着。要是那样的话,待会儿苏意晚若是执意带他们去衙门走一趟,只怕他们也落不到什么好。这会儿,见到人迟迟没有出来,几人原本的担忧倒是略少了几分,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得意来。“这么长时间,人还不出来,准是那女人说瞎话来着!”
“还说什么人活着,我看多半是死了,这会儿她恐怕正躲里面急着想法子呢,我看啊,她——”这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苏意晚推着一个简易木板床一样的东西,从内室走了出来。这个床看着倒有几分新奇,底下的四个角都带着木制的轮子,他们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不过,眼下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众人的目光,更多的还是落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这——”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也实在看不出人到底是死了,还是睡过去了。这一次,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床上的男人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苏意晚的目光中满是感激,“多谢姑娘……救了我这条命……”男人的语气中难掩虚弱的味道,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的确还活着,根本没死!意识到这一点,众人不由得偏头看向门口那个青年——却见此刻的青年脸色煞白,面上一副仿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你你你、你居然没死!”
青年一脸的难以置,此刻的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亲手试过已经没了呼吸的人,这会儿怎么可能还活着!听到他这话,躺在床上的那男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只一旁始终闷不吭声的女人,却是心虚又惭愧地低下了头。之前,这青年不知怎么,听说了她男人病重的消息,主动找上门来,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带人来找苏意晚看病。青年说,等到人死了,就说是苏意晚给治死的,到时候他会尽可能把事情闹大,只要她稍稍配合一下,那二十两银子便都是她的。妇人自然是不愿意的,二十两银子虽不是个小数目,可这钱,就仿佛是用丈夫的命换来的一样,她便是收下了,日后又怎么可能花的心安理得?可丈夫听说了,就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他只说自己得了这病,反正也是要死的,能给她和孩子留下二十两银子,也不怕他走了以后,她们母子日子过得太苦。丈夫这病来的急,他们也去不止一家医馆看过,人家却都说这病不好治,不能保证一定治好,且治疗的费用,竟要十两银子!他们一家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也不过十两出头。她咬牙想说那就试试,丈夫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他的理由很简单,若是运气不好,病没治好,银子也没了,剩下她和孩子,得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妇人自己也不知道,她甚至想象不出到了那个地步,自己该怎么赚钱养活三个孩子。最终,他们夫妻还是答应了这个提议。方才听青年说丈夫死了,妇人心慌得很,也没顾得上亲自试一试,只低着头在一旁抹眼泪。可这会儿,见到自己的丈夫好端端的活着,她也忍不住惊讶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