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又一口,鲜香的汤汁没一会儿便见底了。他喝完肉汤用袖子擦擦嘴,少年察觉到少女快离开了,她或许不会带他离开,又或者她没有能力带他离开这片雪原。他为了讨好这位人美心善的姑娘,跑到寒风凛冽的冰屋外为她堆了一个大雪人。“你等等……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少年忍住早已冻僵的双手,拿出怀中唯一的一条红鱼干点缀在雪人的鼻尖上,他的肩膀上沾满雪花,不再刻意在她面前隐藏嚣张而压迫的美感,“这条红鱼本来是我今天的晚餐,但为了感谢你刚才为我煮的肉汤,这个雪人便送给你吧,我没有胡萝卜为它装饰,希望你别嫌弃……”桃桃不经意地伸手摸了摸少年黑色的发顶,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包蜜桃味的糖豆送给他,弯唇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它,我请你吃甜甜的。”
少年勾起唇角,淡淡地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但她和你不同,因为她从未回头看过我一眼。”
“她会不会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刻意逃避呢……”桃桃忽然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可惜那个早已忘记她的少年,他什么都不知道。灰白色的天空下,少年和少女站在晶莹剔透的冰屋前,漫天飞雪如鹅毛般装点着银装素裹的世界。白雪皑皑,屋内暖融。桃桃陪他待在冰屋里休息,冰锅下的一簇火苗轻舞摇曳,犹如一盏长明灯,带给人无限的勇气与温暖。少年躺在冰榻上渐渐地沉入梦乡,桃桃猜测他是至顯灵识中的主人,他陷入沉睡,白龙大佬便会醒来。她临走前放下一袋灵肉干和一瓶灵露,少年再次醒来时至少可以熬过一日,但当他苏醒时,至顯兴许又会陷入长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桃桃回到空间里,至顯果然化作人形躺在仙榻上,她注视着他的睡颜,心中蓦地闪过一丝惊惶。她俯身吻上他的额头,顺着高高的鼻梁滑落至薄唇上。至顯感觉到少女温热的触感,转瞬叼住她的双唇,温柔地抵入灼灼的肌肤,和她极尽缠绵的互相渗透,彼此交融。他抬起长睫,拇指贴在桃桃的粉颊上轻柔抚触,好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般,他回到了万年以前,那时他只有一千六百多年的修为,却不知为何,在梦里他看到了现在的桃桃。但梦里的他好像并不是自己,那个少年叛逆又不羁,心思缜密,知道桃桃不会带他出去,所以展现出自己最伪善的一面,因此换取了好几日的吃食。说他城府深也好,说他利用了桃桃也罢,对于那个初次相见的少女来说,或许只是一日的零嘴,但对于什么也没有的他来说,这些食物却是他赖以生存的全部。至顯握住桃桃的双手,衣诀上的云纹泛着凛冽的银光,“桃桃,下次你不许再给那个人留下吃食。你知道么?方才有一刻,他趁你转身之际,已然动了杀心。”
桃桃凝着他清峻的容颜,不由恍惚道:“阿顯,他是不是你的心魔?你和他长得有六分相像,但性格却是南辕北辙——那个人戾气极重。”
至顯知道此人绝不是他的心魔,但他又无法解释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蹦跶出来的。他只当是另一个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至顯唇线紧抿:“或许是我,亦或许是别人。我能感受到他心中蠢蠢欲动的野心,但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灵识中。”
桃桃看到屋外的云海翻覆起伏,安慰道:“我们先出去吧,魔界已经四处作乱了,等走出溯神灯后,我再进入你的灵识会一会那个少年,他竟然知道用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不知纯粹是碰巧,还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