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地蹙起眉头,咬了咬莹白贝齿,顿时火气升腾。至顯漠然瞥她,同样心情郁卒,略显恼怒地倾诉道:“桃桃,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当做坏人?其实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好上千倍万倍。”
他轻抚剑鞘,指尖犹如一道无影无形的疾风掠过。山坡前枯槁的树枝在风中发出瑟瑟声响,酆都后方便是死气丛生的冥界,枝桠上立着一只黑羽乌鸦,它僵硬地转过脑袋。至顯略一挑眉,懒懒睨了一眼斜靠在怀中的小人儿,此刻的她看似无比乖巧,却时而谄媚狡黠,且大部分的时候都让人难以捉摸。桃桃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他将她稳稳地背起来,桃桃环抱住他的脖颈,依赖性地蹭了蹭他的颊侧,一如从前那般深深的信任他。至顯带着她回到幽冥,忘川河边依然有上百名鬼魂隐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没有再变成黑鬼的模样,还把桃桃变成了九公主的样子。他要告诉整个幽冥界的幽魂和小鬼们,九公主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女人,更是东海龙宫堂堂正正的太子妃——等他摘下了幽涧曼罗,回到龙宫便会和桃桃做真正的夫妻。他要和她孕育龙嗣,把她的全身心都留在他身边!不论她是否喜欢他,他都要留住她,而且他坚信桃桃喜欢阿顯的原因,也全是因为阿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背着桃桃,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朝醉宫。他们已经在冥界待了数月,凡间已过去一百年,所以他特别珍惜和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天,像眼前这样的日子或许并不多了,没准她哪天便重返仙界了……小院中寂静无声,小小带着狐狸去幽冥的其他四宫寻找灵花,烬愉被昭若带去制药司的殿宇内调养身体。至顯推开屋门,确定结界中只剩下他们俩,施法将院子里的灯盏尽数熄灭。鬼月悄悄地隐匿在云层中间,至顯站在窗前独自饮酒,幽冥的鬼意浓虽是六界最猛的烈酒,但他直至喝完了紫檀葫芦中的酒水,也不见丝毫醉意。他放下酒葫芦,迈着步子缓缓走到桃桃身旁。她此刻身着一件嫣红色的单丝罗裙,斜襟微敞。至顯将被衾往上提了一寸,温润的嗓音宛若潺潺溪流:“小软猫,当初我并没有遗弃你的胖墩儿,我把它送给臻臻寄养了,等我们再回去时,我便带你去看他们。”
桃桃下意识低喃着:“嗯。”
至顯站起身来,准备和衣而卧,刚躺到下面的木榻上,一只细白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摆。他回眸看她,眼神幽沉:“你想让我陪着你?那我上来了?你确定想好了么?”
桃桃的羽睫颤了颤,喃喃自语,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至顯松开她的手,观察着她沉睡的面容,俯身贴到她唇边细听,原来她刚才只是在梦呓,并不是在和他说话。但梦话也是她说的,岂有不听之理?他当即脱下衣衫躺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