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傲的话,现场的绝大部分人顿时双眼一亮,齐刷刷看向觉尘。 觉尘强忍着心底的悸动,苦笑着将红叶禅师地弟子渡元禅师,偷学《辟邪剑法》并还俗、改名林远图、创立福威镖局,这段往事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早已听萧傲讲过这段往事的令狐冲,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萧傲嘴角上翘,朝他点了点头。 等他们的议论声小了些,萧傲干咳一声,立马便让众人彻底安静下来。 “可惜五十多年前,南少林遇到了大劫,不但众多高手接连丧命,就连藏经阁也被付之一炬!”
萧傲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藏经阁,语气唏嘘地说道: “而这座新修的藏经阁内,除了佛经众多之外,竟然只有一本《金钟罩》让我多看了两眼。可惜啊,当年南少林也是名扬天下啊!”
众人看了看臊眉耷眼,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的觉尘,脸上或真或假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片刻后,有人忍不住,高声问道:“萧大侠,你真能确定,南少林没有《辟邪剑谱》吗?”
其他人大感讶异,纷纷转头,寻找是哪位“勇士”。 “这个托找得不错。”
萧傲在心底给觉尘点了个赞,脸上却陡显怒意,与觉尘一起瞪向一个平平无奇的江湖人。 此人恍若不觉,依然炯炯有神地盯着萧傲。 “呵呵……”萧傲突然轻笑一声,施施然说道:“我们夫妻三人,除了实力略强之外,凭眼光、心机,自然是比不了诸位老江湖。 所以我们前后在这南少林呆了一个多月,不但将这藏经阁中的,三十一万六千四百二十八本藏书翻了一遍,更是给全寺三百二十七人都指点了一下武功。若是这样还能被他们所骗,我是不信的。”
那人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不对吧?南北少林是一家,既然南少林遇到了劫难,那为何不向北少林求救呢?以北少林的实力和威名,难道还不能助南少林度过难关吗?”
萧傲微微一愣,眼光瞟向觉尘,却见他也正偷偷看向自己。 “嘿嘿,这可真有意思,都不用我去想办法了,这天下果然有得是聪明人!”
萧傲心中偷乐,看向那人,只见一个形貌猥琐的老者,正是见过几次、卖混沌为生的江湖三人——何三七。 觉尘显然也认出了他,连忙合十行礼,喊道:“何先生!”
之后,面露难色,期期艾艾地说道: “这个……老衲当年还为出家,详细情况并不了解。而寺中记载……皆是语焉不详,关键之处,更是讳莫如深……个中详情恐怕要去询问方证大师了。”
“不错不错,这老和尚为了把祸水引向北面,也是颇废心力了。”
萧傲暗自点头。其他人皆是神色不定,但事关武林泰斗北少林,没一个敢轻易发言,只把视线往北少林代表的脸上偷瞄过去。 这位三四十岁的健壮和尚,顿时如坐针毡,向众人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小僧年少位卑,岂能知道此等机密之事?”
“机密之事……”萧傲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刚好人众人听见。 “你!”
壮和尚顿时大怒,伸手指向萧傲。萧傲脸色一冷,淡淡地说道:“把你的手收回去,然后道歉,我看在方证大师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呵呵……”壮和尚突然恢复平静,双手合十行礼,说道:“贫僧觉勇,恭请萧大侠赐教!”
萧傲眼中寒光四射,笑道:“好。”
随即一步踏出,一拳挥向他的面门。觉勇左手一抬,架住萧傲的拳头,同时右手四指并拢弯曲,与拇指成龙爪状,一爪抓向他的咽喉! 萧傲顿时双眼一亮,心中的怒意消散了大半,身子一晃,躲开他的爪击。 “哎呀,二位快快住手!”
觉尘方丈在远处高呼,貌似急得直跳脚。可是不但被战斗中的二人无视,也被其他围观之人无视。 觉勇举手投足之间皆带着呼啸之声,显示出高深的内力修为,他攻势狂猛,但招法森严,尽显大家风范。 “哈哈哈,好一个《龙爪手》!”
萧傲兴趣大增,只守不攻,顷刻间便将他手中的三十六路《龙爪手》瞧了个清楚明白,“你也看看我的。”
萧傲招式一变,顿时使出与觉勇一模一样的招式。 不过数招,觉勇大惊,他有种对镜练功的错觉,对手的出招竟然与自己分毫不差,连力度都一无二般! “你……”觉勇心智已乱,招式顿时不成样子。萧傲冷哼一声,出招时立刻便有了变化,依然是《龙爪手》的套路,但细微之处却被他微调,更加适合他自己。 “啪啪……”几声,觉勇连续中招,他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却都是皮外伤。觉勇顿时醒悟,排除一切杂念,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 萧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招式再变,完全不管套路,招与招之间随意组合,怎么顺心怎么来,虽然大体上还是《少林龙爪手》的框架,但实际上已经是面目全非。 “砰砰砰”几声,觉勇虽然已经全力以赴,但还是中招,这一次却没有那么轻松,他脸色苍白,明显受了内伤。 萧傲也不追击,任由他调息,脸带兴奋,但双眼冰冷,说道:“还有什么拿手的功夫,赶紧使出来,否则就别怪我心狠了!”
觉勇将伤势压下,恭敬地行礼道:“先生神技,小僧受益匪浅!小僧还有一套《拈花擒拿手》,请先生鉴赏。”
萧傲双眼放光,连忙说道:“好好好!你尽管使出来,我不伤你性命。”
觉勇气质一变,再次攻上来时,竟然没有半点戾气,招式小巧,不带丝毫烟火气,与刚才杀气腾腾,狂猛无匹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接了他几招,萧傲脸色微变。他的招式看似柔和,但带着一股阴狠的暗劲,仅仅触及皮肤,便劲透骨骼,欲使人筋分骨错! 对他的招式,萧傲不甚在意,就算他的招式再精妙,只要还在肉体凡胎之列,没有超过肉体的局限,便不会对他这个国术宗师有多少作用。但他的内力特性,却对自己有所启发。 于是萧傲运足功力,主动与他的双手接触,以身试法。 很快又过了五六十招,觉勇脸色灰暗,已经难以为续。萧傲一直被动防御,状态要好很多。一则,他的功力不是觉勇可以相提并论的,二则,他的双手之强,更是超过了世人的想象。 萧傲突然收手后退,等他将气息理顺后,缓缓抬起双手,淡淡地说道:“和尚,送你最后一招,教你一个道理:这世上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
说完,萧傲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觉勇面前,双手抓向他的双肩。觉勇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强行将全身真气集中到双手上,不闪不逼对抓上去。 “咔咔……”几声脆响,觉勇双手十指如同面粉所做,轻易被萧傲捏碎。 “啊!”
觉勇仰天痛嚎。“觉勇师兄!”
同来的年轻和尚,连忙一把抱住他,运指如飞,封住他几处穴道,将他点晕过去,为他的双手上药包扎。 处理好后,年轻和尚将觉勇交给武当门人照看,上前一步,脸色铁青,对萧傲合十道:“阁下今日所赐,我少林寺日后必有所报!”
一众吃瓜群众顿时脸色一变,而萧傲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笑道:“怎么,你也想要求我赐教吗?”
年轻和尚身子一抖,脸色发白,强撑着挺直腰杆,说道:“我……我不是你的对手……” 萧傲点点头,赞许道:“咱们混江湖的,除了自身的武功外,这双招子也一定要亮,绝不能因为自己出身于一个强大的势力便目中无人!”
说完后便不在理会这两个北少林的和尚,转向其他人,说道: “我夫妻三人在南少林打扰了许久,甚感歉意,所以便想为觉尘方丈做点什么。正好觉尘方丈担心纸包不住火,《辟邪剑谱》与南少林的关系迟早会泄露出去,将会给南少林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才同意方丈以我的名义召开这次大会,就是为了澄清此事。从今以后,凡是对《辟邪剑谱》感兴趣的,都来找我吧,就不要打扰南少林的清净了。”
觉尘面露感激,对萧傲行礼道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萧大侠,我南少林全寺三百二十七,深感大恩!”
接着又转向众人,说道: “我南少林寺,亦称莆田少林寺。原名“林泉寺”,始建于南朝陈永定元年,唐初因功,太宗皇帝特敕北少林昙宗方丈,在南方建少林寺,称为南少林寺。现在,本寺改回原名,从今往后,世上只要林泉寺,再也没有南少林寺了。阿弥陀佛!”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众多感觉敏锐的老江湖,立刻闻到了暴风雨来袭的味道! 萧傲也有些吃惊,心中暗赞一声:“好秃驴,够果决!”
接着便开口道:“我受了觉尘方丈的恩惠,答应他指点林泉寺的武僧。一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效果如何,现在想请华山派的令狐掌门、恒山派的定逸师太、泰山派的天松道长、衡山派的袁长老等人,帮我试试他们的成色。”
众人一愣,觉尘也面露迷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令狐冲反应最快,对萧傲最为信任,马上开口道:“小事一件,能够帮到萧兄,令狐冲深感荣幸。该如何做,请尽管吩咐。”
其他几人也跟着同意。 “很好。”
萧傲抚掌笑道,说完对觉尘使了个眼色,觉尘会意,连忙行礼告罪,将其他人请了出去。 萧傲对令狐冲等四人点点头,说道:“请四位随我进藏经阁一叙,有些机密之事,不宜外传。”
“这……”四人大为踌躇。 萧傲笑道:“放心吧,觉尘方丈不会介意的,而且我们只进一楼,那里面都是寻常的佛经。”
说完带着二女转身进入。令狐冲对身边的师弟吩咐了两句,也快步跟上,其他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跟了进去。 “萧兄!”
令狐冲拱手道,“你今天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意欲何为?”
其他三人也瞪大眼睛盯着萧傲。 萧傲还没决定对他们说多少,于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令狐冲先对他打躬作揖,恭敬行了一礼,说道:“萧兄你的我、对华山派都有大恩,我令狐冲就算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
说完脸色一肃,坚定地继续说道: “但你若要对付少林寺,引起武林浩劫,那我只能做那不义之人,拼掉性命也要阻止你!”
其他三人虽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毫不迟疑地上前一步,与令狐冲并排站立,异口同声道:“不错!”
萧傲对他们既是敬佩,但同时又很是头痛,翻了个白眼,苦笑道:“我像是引发武林浩劫的大魔头吗?”
不等他们回答,又正色道: “我确实有些计划,但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让江湖变得更好。难道你们不觉得,现在的江湖太过混乱、太过黑暗了吗?”
接着又把在福威岛上的那番话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令狐兄,你华山派若没有我,现在会是什么模样?袁长老,你衡山派的处境恐怕不太好吧?天松道长,请你提醒一下天门掌门,贵派的玉玑子、玉磬子等人,与左冷禅走得很近,一定要小心祸起萧墙!”
说完不管他们难看的脸色,对定逸师太抱拳行礼道:“贵派虽全是女性,但侠义之心胜过天下万千男儿,实在令萧傲敬佩!但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贵派能做之事实在有限。所以我要改变这个江湖,重新制定江湖规矩……” 一番解说后,四派代表尽皆失声。 萧傲等他们消化完这些信息后,笑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在接下来的江湖巨变中,你们四派要谨慎小心,尽量保存实力。等时机成熟,我会出手结束动乱,同你们一起开创一个崭新的江湖!”
令狐冲所知信息最多,感受最深,第一个动摇,问道:“那我们现在……” 萧傲抬手打断他,淡淡地说道:“谨守山门,静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