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自谦了几句后,将汝阳王府中的情况一一道来;杨逍也将成昆与阳顶天的恩怨、光明顶一战的始末,略述了一遍。自此,范遥心中的诸多疑惑方才尽解。 之后,众人一番密议,整个计划便制定了出来:范遥和韦一笑负责盗取“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然后范遥与程灵素进入万安寺给群雄解毒;韦一笑负责在恰当的时机,去汝阳王府放火;其他人与萧傲一起击杀万安寺内的元兵。 计议已定,众人立即行动。先送小昭去城外隐秘之地看守车马等物资,然后大家分开行动,萧傲一伙先行潜伏在万安寺外,等待解药到来。 至于范遥与韦一笑如何盗取解药,不用多说,无非是利用鹿杖客、鹤笔翁师兄弟“鹿好色,鹤好酒”的弱点,又逼又骗。 待到半夜,范、韦二人果然顺利取来“十香软筋散”的解药。随后,程灵素扮作仆役,随范遥进入万安寺内的宝塔。 万安寺宝塔共十三层,高十三丈,最上三层供奉佛像、佛经、舍利子等物,不能住人。第十层住的是负责看守高塔的总管,名叫乌旺阿普,乃是鹿杖客的大弟子,居高临下便于便于眺望四周,控制全局。至于少林等五大派的人,自然是关押在下面几层。 范遥带着程灵素一路大摇大摆,直接登上第四层,他的王府内地位极高,塔内官兵如何敢阻拦?进入第四层后,范遥不再往上,而是突然出手,将门口的两名守卫点穴,然后闪身入内,将其中的几名守卫尽数击杀。程灵素紧随其后,将解药分给被囚于此的华山派诸人。 门口特意留有两名木偶般的守卫,短时间内当不至于被发现。范程二人继续上楼,依样为上面的崆峒、昆仑、峨眉、少林四派弟子解毒。除了在囚禁峨眉派的第七层,与周芷若多说了几句话,程灵素全程没有浪费半点时间。 当第八层的少林众僧也全部服下解药,二人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药力发作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功力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不短的时间。 范遥拱手道:“启禀二夫人,第九层还有不少守卫在轮休中,不太动手,但第十层的总管乌旺阿普,却需要先行解决,否则后面闹将起来,恐生变故。请夫人允许,我现在就上去杀了他。”
程灵素笑道:“范右使请自便。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比你们教主差远了,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范遥咧嘴一笑,满是刀疤的脸上看上去甚是可怖,他说道:“如此便请夫人小心些,我去去就回。”
穿过第九层,来到第十层后,范遥直接敲响了乌旺阿普的房门。门开后,乌旺阿普见到范遥后立即行礼问候,范遥一边“啊……呀……”乱叫、胡乱打着手势,一边向他走去,等走到他身边,忽然出手,轻易便将满头雾水的乌旺阿普制住。 “多不住了,乌旺兄弟。”
范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便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点中他的死穴。之后又将他搬到床上,伪装成熟睡的样子。 下楼后,二人便耐心守候在第八层。 他们都希望平静的时间是将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能让群雄所中之毒尽解,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不久之后便有大队人马明火执仗闯入寺内。 二人面色一变,程灵素抢先说道:“范右使马上去将九层守卫全部击杀,我先去底层守门。”
范遥微微一愣便马上点头行动,心想:教主的这位二夫人、大名鼎鼎的‘女神医’,也不是普通人物啊。 原来是王府内,被范遥与韦一笑联手,以酒、色为诱饵而制住的玄冥二老,意外被人发现,导致汝阳王的长子、赵敏的大哥——王保保,亲自带领大批人马赶到。 却说萧傲等人,躲藏在万安寺院墙外的二层民居中,此处离宝塔最近,居高临下越过院墙,正好可以监视宝塔上下。当一条火龙直冲宝塔,他们都知道事情暴露了。 萧傲二话不说,飞身而起,直扑宝塔大门,其余人等紧随其后。 六人尚在半空,便被眼神锐利的神箭手赵一伤率先发现。他一边弯弓射箭,一边大喊示警。元兵马上变阵,就地布防。钱二败等七名神箭手反应神速,示警声刚起,他们就发现了半空中的目标,随后便是一支接一支的利箭飞了过去。其他的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仅仅八张长弓,却让萧傲六人面临一片箭雨! 萧傲一声长啸,双手舞成圆圈,一支支利箭顿时在他胸前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然后掉头四散,飞入元兵阵列,其中顿时传出阵阵惨叫。 萧傲虽然挡下箭雨,但六人还是被迫落地。此时他们离左上方的宝塔,还有三四十米之遥,而周围已经层层叠叠围上来大批精锐元兵。 萧傲一边击杀元兵,一边扫视全场。只见远处一人骑在一匹高大白马之上,头上束发的金冠在火光中闪闪生辉,身穿锦袍,正大声呼和,指挥元兵分开:一部分围剿萧傲六人,一部分继续冲向宝塔大门,最后一大群番僧与神箭八雄则在他身边保护。 “这个必定就是王保保,若是拿下他,事情就妥了。”
萧傲主意一定,便开始发力,快速冲向右上方,五六十米之外的王保保。萧九梅等人立即明白他的想法,配合他杀过去。 王保保马上就在部下的提醒下注意到这点,他看了一眼损失了十几人,但依然不能踏入一步的宝塔大门,又见萧傲这边推进速度极快,眼中寒光一闪,随即下令道:“哈总管,举火,焚了宝塔。派人用强弓射住,不论是谁从塔上跳下,一概射杀。”
哈总管答应了,传下令去,登时弓箭手弯弓搭箭,团团围住高塔,强攻塔门的精兵后撤,去取火种柴草。 正在塔内防守大门的程灵素,与后面赶来的范遥,很快就发现了元兵的意图。 范遥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形势危急,请二夫人随我冲出去!至于塔内之人,我们再想办法。”
程灵素却微微一笑,说道:“范右使莫急,我们上去,上面另有生路。上面是大哥必救之人。”
范遥顿时犹豫起来,但程灵素却掉头向二层奔去。眼见外面已经四处起火,范遥一跺脚,只能跟了上去。 而在萧傲这边,他虽然在向王保保奋力冲杀,但注意力并没有完全集中在那一处。宝塔外的元兵一动,他就明白过来,连忙喊道:“蝠王,动手!”
韦一笑听后立即撤离,飞快脱离包围,消失在夜色之中。萧傲又喊道:“九儿、杨左使,你们四人去杀弓箭手,接应群雄出塔。”
萧九梅应了一声,立即转向。倚天剑寒光四射,刀枪剑戟无不一触即断,铁盾钢甲如同纸糊,高手勇士无不擦着便伤、挨着就亡,一条血肉铺就的道路,飞快向宝塔延申。杨逍、张中与周颠,三人精神大振,爆发出更强的杀伤力,紧跟着冲上去,将这条血路加宽加固。 萧傲相信自己的妻子、相信自己的部下,所以他放下心中所有的杂念,全力杀向不远处的目标。但见他脚下生风,拳出如雷,一面面巨盾被他砸碎,一把把钢枪被他折断,一个个勇士被他击飞,一层又一层的包围被他撕破。 十几米之外的王保保面如寒冰,眼中除了除了骇人的杀机与心痛外,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恐惧。但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撤下萧傲身前的精兵,换上摆好阵势的番僧;一边调整兵力,围堵萧九梅四人;一边派人调派元兵。 是的,王保保承认自己小看了这几个人,整整三千大元帝国最精锐的士兵,加上十八位西域佛教精心培养出来的高手,恐怕还不足以阻拦他们救人! 进入这由五刀、五剑、四杖、四钹,号称“十八金刚”的番僧,所组成的大阵之中,萧傲稍加试探便眉头大皱。此阵不如少林“十八罗汉阵”精妙,但其杀伤力却大增。这群番僧明显没有佛家的慈悲,不讲究围困、擒拿,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戮。也许在他们的心里:度化是佛祖的事,我们只负责送你们去见佛祖。 萧傲的武功是高,防御力是强,但也对他们的重兵器心怀忌惮,不敢轻易以身犯险;而且他们的招式诡异,迥异于中原武学,让萧傲不得不小心应付。所以要破此阵,绝非短时间可以办到。 幸好,萧傲这边虽然陷入了僵局,但萧九梅那边却进展顺利。萧九梅带着周颠,杨逍带着张中,两队人马绕宝塔而行,很快就将围塔的弓箭手屠戮一空。 而此时,这座砖木构建的宝塔,下面四层已经燃起了大火,火苗正在向第五层猛蹿,囚禁在第四层中的华山派诸人不及等功力恢复,狼狈万状的逃上第五层。跟着第五层中的崆峒派诸人也逃了上去。有的奔走稍慢,连衣服须发都烧着了。 眼见形势危急,萧九梅指着万安寺后殿的殿顶,喊道:“杨左使与周颠寻找绳索,去那里搭绳桥。张中在塔下照应,我去击杀神箭八雄。”
三人哄然应命,立即飞奔四散。萧九梅仗剑直取神箭八雄,元兵虽众,却无人能阻其分毫。 眼见强敌迫近,神箭八雄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既不敢逃跑,也跑不过敌人,只能拼死一搏。但见他们迅速排成两行,前排弓步以对,后排挺立如松,一支支利箭连绵不断射向萧九梅周身各处,甚至将她周围的空见都包裹进去,使她无处躲闪。 萧九梅双眼陡然闪亮,仿佛点燃了两只火把,她的精神极度凝聚,脚步不慢分毫,倚天剑舞成一片光幕,她将“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用到了极致! “啊、啊……”神箭八雄都已经将放箭的速度提到了极致,但却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在一片惊叫声中被萧九梅的神剑割断喉咙。 而在她身后,杨逍也已经在后殿的殿顶抛出了长绳,由范遥绑在了宝塔第十层的栏干上,他自己也将绳子绑在殿顶的房梁上,形成一道从宝塔倾斜向下的绳桥。 “好!”
杨逍大喊一声,随即便有人抓着衣服,从长绳上滑下来。 眼见同伴安全到达殿顶,宝塔上的人顿时欢呼起来,一个个排着队快速下滑。但就在此刻,赵敏带着玄冥二老、阿大、阿二等人,以及大批元兵赶到! 时间太短,被俘群雄最多也就恢复四五层功力,就算逃下宝塔,也没有太多战斗力,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众人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你们看!”
宝塔上突然传来程灵素蕴含真气的喊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东南角上火光冲天。随即传来哈总管的惊叫声:“小王爷,王府失火,咱们快去保护王爷要紧!”
王保保大吃一惊,但还没他说话,就听到一声大喝:“破!”
紧接着便是一阵“砰砰”乱响,余光中看到几个人影飞上天空,他连忙转头查看,却是眼前黑影一闪,一道大力从脖子上传来,身子突然腾空而起。 “小王爷……哥哥……”在一阵嘈杂声中,王保保晕乎乎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只觉得脖子剧痛,但却丝毫动弹不得。 “萧教主,你快放了我哥哥!”
赵敏大喊道。王保保这才发现,自己左肩上有一只手,手的主人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 萧傲笑道:“上次捉了个郡主,让我大赚了一笔;今天又捉了个小王爷,岂不是要赚得更多?”
赵敏肺都要气炸了,但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宝塔上传来一阵惊叫,紧跟着眼前一花,那个可恶萧傲提着自己的哥哥,飞快冲向宝塔,并在半路上将自己的哥哥扔给了萧九梅,然后速度更快。只见他飞快出掌,将一个个从天而降的人远远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