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是吃惊,平时胆子很小的小文,竟然敢去鬼市。“你不害怕吗?那里没准有没鼻子没脸的恶鬼呢。”
我吓唬她说。小文笑了一下说:“有你斌子在,我啥都不怕。”
孟庆云也在一旁加纲:“对对,一同去最好,有斌子在,没啥好怕的,他可是有地煞剑的人,哪个鬼敢拿他不当回事儿呢……”小文都不害怕,我要是不敢也太怂了。唉,男人都有些改不好的臭毛病,比如装逼,特别是在女人面前,我也没能例外。那就去吧,启动车子,往开发区走。大龙经济开发区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属于国家级的,摊子铺得很大,后来渐渐就没啥动静了,有近一半的楼宇荒废着。向孟庆云问清楚鬼市所在地,他说就在火炬大厦后身。我开大货车时经过火炬大厦,那栋楼后身有大片拆迁过的痕迹,残垣断壁乱石遍地。轻车熟路,用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我们进入了开发区。路上有三三两两的鬼魂来往,且越聚越多,看来这距离鬼市不远了。有好多鬼魂伸手拦车,我权当没看见好了。后来车前方小鬼实在是太多,我这2587笨笨磕磕的,碰撞碾压着谁都不好。为免事端,我把车停到路旁,关紧门窗,步行前往。天上有很圆的月亮,星辰也很清晰,有几盏路灯一明一灭地闪着,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那些匆忙行走的小鬼,在地上都没有影子,他们有说有笑,甚是开心。越往前走,越觉得这路没有尽头。印象当中,火炬大厦也没有这么远呀,咋干倒腾腿就是不到呢?孟庆云也是疲惫不堪。我心里想,他活着时要是背着那么多真元宝,会不会感觉到累?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回头望,见有辆白色小汽车缓缓驶来,车顶有出租车的标识。一干小鬼纷纷伸手拦车,可它并没有停下来。可也是,或许出租车司机看不见小鬼吧。这样想着,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站下伸出了手。慢腾腾的,那车还真缓缓地停了。我暗自庆幸,这大半夜的,能打到辆出租,也很不容易!“师傅,去火炬大厦。”
上车后我冲司机说。我跟小文都坐在后排,孟庆云挤在我俩旁边。那司机像是叨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这不要紧,只要他知道我是去火炬大厦就成。车子上路,开得那叫个慢啊,估计也就十迈左右,跟坐上牛车差不多。我忍不住催促道:“师傅,麻烦您能不能开快点,这么晚了,我们赶时间。”
司机冷冷地说:“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这车就这速度,快不了!”
这他娘的是啥态度嘛,我真想跟他急眼,威胁投诉他啥的,可又一转念,还是算了。昨晚一夜没睡,白天跟小文又没死没活地折腾,浑身困乏得紧,慢点就慢点吧,正好可以眯一会儿。于是我跟司机说:“快不了你就慢慢开吧,到地儿后告诉我一声,我先眯一会儿。”
我还真迷迷糊糊靠着小文的肩膀睡着了。醒来后,发现那辆“牛车”还在不紧不慢行驶着。看看车窗外,这是哪儿啊?路灯不见了,甚至好像路都不是正经的柏油路了,坑坑洼洼的颠簸得厉害。更可怕的是,天上没有了那一轮明月,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师傅,这是到哪儿了?”
我有些着急地嚷道。“快了,还有不到三里路。”
那司机冷冷地说。“咋会有这么远呢!师傅,绕远也没有你这么个绕法吧,这肯定是转悠出开发区了。你把车开回去,到火炬大厦,合该多少钱我给你就是。”
“我刚才说了,这车到不了火炬大厦。”
“啊?咋的呢?你这不是出租车吗,顾客到哪儿你就该去哪儿吧。”
“我这不是出租车。”
“你蒙谁呀,我都看到车顶有标识的,不是出租车是啥?”
“我这是灵车,去王家围子接人,马上就要到了……”我听后不禁头皮发炸。王家围子是大龙一个偏远区,距离火炬大厦少说也有十几公里。小文紧张地往我身边靠拢过来。我再定睛细看那个司机,半天也没分清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只见他正咧着嘴,像是在偷笑。“停车!”
我怒吼道,“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我就去摸裤腿上的地煞剑。小文制止了我,她的意思我明白,王婆婆告诫我要慎用那柄剑,不能一生气就想起它来。司机悠悠地说:“我这车,哪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正说着,他急忙忙停下了车,原来有个白衣女孩挡在了车前。那女子急三火四上了车,我看清楚了,是卞扈霞!上车后,她不由分说就给了孟庆云一个大耳光:“我就琢磨着你会领斌子哥来鬼市,个臭不要脸的,你的良心喂狗了吗?……”孟庆云捂着脸不敢吭声。“你咋来了?”
我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她。卞扈霞说:“我们在家,桃花姐说没准你跟小文姐会受孟庆云唆使,前往鬼市看热闹。我就赶了来,看见你的大客车停在路旁,好一通打听,有人告诉我你上了灵车。”
说完这些,卞扈霞又转向司机问:“你这是准备把他俩拉到哪儿去?”
司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回王家围子……是他们自己上的车,不关我事儿的……”“我得恭喜你呀,”卞扈霞不无讥讽地说,“好么样的白捡了两个替死鬼,还是俊男靓女,肯定能卖上个好价钱吧?”
听了卞扈霞的话,我心头一紧。闹了半天,我跟小文稀里糊涂被孟庆云给耍了。我怒目望向孟庆云,他急忙解释道:“斌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拉上咱们……”卞扈霞对司机说:“你以为自己很能耐是不?告诉你今晚多亏遇到了我,你车后拉着的,是地煞剑剑主你知道不?再迟一会儿,他肯定会让你魂飞魄散!”
那司机显然受惊不小,赶紧拉开车门下车,说他要去撒尿。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司机身影,估计是吓跑了。我来开车。刚坐到驾驶位置上,我就彻底懵逼了!脚下没有油门也没有离合器,双脚直接能踩到路面。闹了半天,司机哪是在驾驶啊,分明是用脚掌在地面上倒腾。这车还咋开?卞扈霞冲孟庆云嚷道:“你,不也是老司机了吗,你把车开回去。”
老孟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不敢违拗卞扈霞,只好换我过来,他“开车”。还别说,他开得可比刚才那个司机快多了呢。就这么“行驶”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火炬大厦。绕过那栋楼,来到楼后身,眼前的景象煞是热闹喧嚣。就见四周的树上,点着红灯笼,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来人往,看起来就像农村赶大集一样。路边有几个老妇人摆着摊,偶尔还能见到孩童们玩闹的身影。粗略的看了下,这里至少得有几百人的规模。卞扈霞说:“斌子哥,既然来了,我就领你们去转转,千万记住,任何人跟你搭话都别吭声,啥事儿都不能做,更不要专注于某人某事,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
我说。“小嫂子呢,这里是鬼市,千万不要去同情谁,要不然就会有麻烦,记住没?”
小文说:“我知道了。”
下了车,卞扈霞在前面带路,我攥着小文的手紧跟其后。孟庆云跑前跑后,专门寻找戴毡帽的人交谈。“斌子你知道吗,那些戴毡帽的人,就是灵魂贩卖者。今天贩阴人没有往日多……”我正专注地听着孟庆云的白话,后面有人拉了我一下。回头看,见寿衣店的老头,正一脸严肃地站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