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陆氏的楼下咖啡馆再看到那个丑丑的青蛙挂件,孟安桐都快忘了这世界上还有个叫顾征的人。
咖啡馆今日举办了个活动,买两杯咖啡送一个挂件。 孟安桐像往常一般买了杯拿铁,视线不动声色地从赠品挂件上扫过,随即垂下眸子。 这时,她的身边站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声音低沉清冷地点了两杯咖啡。 “其中一杯七分奶,五分糖。”这人的口味竟和她出奇的相似。 不过世界之大,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口味如此。 所以孟安桐并没有多想,接过店员做好的咖啡就准备离开。 而就在她刚转过身,迎面便走过来一个男人。 对方还开口叫了一个名字:“顾征,说好我请你喝咖啡的,你可别先把钱给付了。”
闻言,孟安桐脚步顿住,神色有些微怔。 是同名同姓还是…… 在本能的驱使下,孟安桐缓缓转过身,刚好方才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也侧过了身子,四目相对。 尽管已经过了七年,但孟安桐还是认出了对方。 和七年前相比,对方成熟了许多,面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双,神色清冷没什么情绪起伏,眼眸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好似根本不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她。 孟安桐触及男人毫无波澜的目光时,心尖微颤了一瞬,然后仓皇失措地转回头,抬脚便要离开。 “等等。”
男人平静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明对方没有叫她的名字,孟安桐却还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站定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人家又没指名道姓地叫她,她干嘛这么自觉地停了下来? 顾征迈步走到她面前,手中拿着一个青蛙挂件:“你有东西忘拿了。”孟安桐看了一眼,随即微微弯唇,明眸皓齿:“这不是我的东西。”
顾征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道:“你说过你喜欢。”
孟安桐微愣,而后回过神,微微笑道:“我以前喜欢,却不代表我现在还喜欢。”
说完,她不再理会对方,直接推开咖啡馆的门走了。 回到陆氏,孟安桐工作时便开始三五不时地走神。 她想到了以前她追求顾征的那些日子。 顾征长相出众,家庭条件却一般,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了母亲,最后跟着再婚的母亲来到了云城。 和出身优越的孟安桐等人不同,顾征的母亲只是一家工厂里的女工,继父则是一名中学老师。 顾征成绩好,当初是以中考全市第二的成绩考进了市二中。 孟安桐成绩虽然也不差,但并没有被分到和顾征同一个班级。 顾征在一班,而她则在二班。 两班之间就隔了一个楼梯间的距离。 孟安桐性格明朗大方,朋友很多。 她第一次见到顾征就在一班的教室里,当时她去一班找朋友玩儿,顾征就是这时候从教室外走进来,站在讲台上嗓音冰冷地转述老师说的话。 孟安桐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只觉得这人长得挺好看的,只不过也太装逼了,妥妥的逼king。 从朋友那里知道了对方就是那个长期霸占年级排行榜第一的顾征,孟安桐才对少年多了一分兴趣。 她问朋友:“他平时都是这个样子?”
朋友:“什么样子?”
孟安桐琢磨了一下用词:“又高冷又装逼的样子。”
朋友点头:“对啊,他平常都是这个样子的。对人总是爱搭不理的,一张脸也是冷冰冰的,所以开学都这么久了,他在我们班还一个朋友都没有。”
孟安桐撑着下巴看后方正在低头做题的少年,不紧不慢地开口:“虽然是个逼king,但长得确实好看。”
朋友:“安桐,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我劝你还是别打他主意。”
孟安桐:“为什么?难道本小姐配不上他吗?”
朋友:“当然配得上,你们要是在一起,那都是他高攀了,可顾征就是座冰山,根本融化不了。”
顾征成绩好,人又长得好看,这样的人毫不意外会成为大多女生都喜欢的对象,少年人的感情来得纯粹又直接,所以自开学以来,向顾征告白的人不计其数,但都被拒绝了。 对方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拒绝人也不知道委婉一些。 桌箱里的情书看也不看,直接扔垃圾桶,当面的告白也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我不喜欢你。”
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把这朵高岭之花给摘下来。 孟安桐越听越对顾征感兴趣:“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
于是她开始设计各种与顾征巧遇,毫不意外都被对方给无视了。 孟安桐越挫越勇,每天铆足劲地追求顾征。 她送早餐,对方扔了? 没关系,她直接拎着自己的早餐去找对方一起吃。 她问题目,对方不搭理她? 没关系,她直接将脑袋凑到对方面前,同他一起看他正在看的习题册。 朋友都笑说她这是栽了啊。 孟安桐灌了一口气泡水,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享受亲手折下一枝高岭之花的过程。”
在追了对方一年后,顾征终于答应和她交往。 如果说孟安桐起初只是对拿下顾征这件事念念不忘,那么后来她就是真的陷进了这段年少无知的恋情当中。 只可惜也许真的像她朋友所说的那样,顾征就是座冰山,长年积雪,再多炙热的阳光都融化不了。 在办公室里越坐越心烦,手上的文件也没法静下心来处理,孟安桐只能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正如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她一直以为那段感情里,她和顾征是双向奔赴的,直到高考结束,上了大学,顾征坐在沙发上冷漠平淡地向她提出分手,孟安桐才意识到,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顾征冷静地告诉她:“我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这意味着,分手不是对方一时冲动,而是早就有所打算。 孟安桐甚至连对方为什么分手都不知道,而顾征显然也没有告诉她理由的打算。 在顾征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时,孟安桐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喜欢过我吗?”
顾征说:“这个重要吗?”
孟安桐在这时突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甚至有些迷茫:这个不重要吗? 能够决定两个人是否在一起的因素不就是喜欢与否吗? 如果说两情相悦并不是一段恋情的决定性因素,那么是不是和任何人在一起都可以? 孟安桐在那个没有了顾征生活气息的房子里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起身离开,并让朋友帮她把房子挂出去卖掉。 里面的东西,也让来打扫房间的保洁阿姨给扔掉了。 她结束了自己的初恋,也结束了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