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死了。黑色的血液从他胸口那空荡荡的孔洞里喷出来，我往边上躲了躲，好悬没被淋一头。我感受到了几分快意，但心中戾气不减。于是，我掂了掂从他胸口强扯出来，兀自跳动的器官，五指一用力“噗”地就捏爆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很好地安抚了我——或者说，安抚了某个从我心里生出来的复仇恶鬼。但——我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砰！门被暴力踢开，先后冲进来五个男生。门外，一男一女走过，其中一个男生探出头去看了看。透过门缝，我看得清楚，外面那两个来开房的，不正是我和白婉儿吗？白婉儿美得有些发光，我身后的影子却很怪异，像是一道飞旋的疾风。小女生抓着我让我送她的骨灰回去，会不会就是因为看到我身后的影子怪异？我现在可是在重复着她的悲惨经历。等等，怪影？疾风？幼儿园门口我和白婉儿被愤怒的家长包围，那时候是一阵疾风吓跑了他们。后来在游戏里面，NPC想要抓我，也是一阵疾风助攻让我打得他们求饶。这，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我身后真的跟着一个能带来疾风的黑影？我想再仔细看，门被关山了。“大成，你快看看，这家伙像是死了。”
“卧槽，怎么死成这鬼样子。”
“老子养你是让你赚钱的，不是让你杀人的。”
那个叫大成的，抄着椅子朝我走来。在他椅子还举在空中的时候，我挥手一抓，往下三路抓去。同为男人，我清楚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草！臭……”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裆部，口吐白沫剧烈抽搐。其他几个见了，竟然还是不慌，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一起朝着我冲了过来。呼呼！疾风乱吹，床单都被吹飞了起来。床单飘过我头顶的时候，我双手不受控的往上猛挥几下，床单变成了碎布条。“有鬼啊！”
那四个男生怪叫一声，夺门而出。鬼？我四处看了看，只有我一个嘛，哪里有什么鬼？难不成是我把床单撕碎了吓到他们了？出了门，我特意到我和白婉儿所住的房间门口看了看。门虚掩着。我推开门开了看，我和她蹲并肩蹲在床上，手中抱着手机在操作，而且还有交流。原来，我们进入游戏之后，在现实中其实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游戏玩家。我悄悄退了出来。我追着那个稍微胖一点到了四楼，他撞进了404房间。一阵肉香扑鼻而来。这里面，应该是周潇在烤猫。我推开门的瞬间，正好看到小胖子变成了一只猫。他被周潇抓住，挂在了钩子上，拿着喷灯，眨眼间全身就被烧成了金黄色。小女生身上有多处烧伤，应该就是这小胖子造成的。一楼传来“歘欻”的踢门声，我快速追了下去。他们见着我下楼，没命的往—1楼跑。扑通！有人跌进了水中，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剩余的两个没命的朝着楼上跑去。我走到—1楼一样，和上次我进入游戏一样，下面已经被水淹没。不同的是，这一次好像是沸水，那个跌进去的小子，被煮得全身都是水泡，像是死鱼一般瞪着白眼飘在还在沸腾的水上。小女生身上被开水烫伤的部分，应该是来源于他。我没多看，又跟着上了楼，404房间传来一阵惊叫声和挣扎声。推开门，和料想中一个，死在护城河的男子，此刻将一个人的头按在水盆中。那小男生剧烈的挣扎了一通，很快就没了动静。现实中发生过的死亡事件，再次在游戏中发生，只不过换了个死的角色。周潇和这个男子，竟然都在游戏中变成了惩罚者。我追回上五楼，正在寻找最后一个的时候，脑后忽然嗡的一声，接着我就被拍到在了地上。抬手摸摸脑后，湿哒哒粘糊糊的。“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打死你。”
是那个体格最壮的男生。他长得很成熟，如果不说年龄，一定没人会觉得他是未成年人。就在他挥着砖头要再打我的时候，504的门开了，我和白婉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他给拦住了。那小子见状，也不敢再争斗，扔下砖头跑了。“小妹妹，你没事吧？天哪，你流了很多血。你怎么全身都是伤？苏文君，我们得快点送她去医院啊。”
白婉儿说道。我感觉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一股强大的力量要把我从这个环境中拉离出去。我从包中掏出香囊和遗书塞在我的手上：“求求你送我的骨灰回去，告诉我妈……”这些，本是那名小女生对我说的话。游戏和现实，过去和未来，这交错得我有些乱。我感觉被我背着狂背，在坐上出租车的瞬间，我失去了知觉。再睁眼，我正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身边还放着手机。我急忙摸摸后脑，没有湿哒哒没有粘糊糊，身上也没有伤痕。我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从游戏中回到现实了。滴滴滴滴，一阵来信提示。我急忙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的内容让我激动。“恭喜你挑战契约复仇模式成功。获得生命奖励五千二百三十一天。”
“恭喜你获得仇恨值两百点。”
我急忙看了一下仇恨值的简介，居然是满一定额度后可以使用仇恨值，用于在游戏中嘲讽对手。“这尼玛什么玩意，语音系统的相互嘲讽还不够吗？拉仇恨谁不会啊，还用得着消耗什么仇恨值。”
再往下看，我又觉得我吐槽得有些早了。游戏中有个专门用仇恨值兑换装备的商店。这些装备和能用寿命兑换的装备不同，多数都是带有强制嘲讽效果，能让对手在游戏中丧失理智。这么一看，好像还有点用。“由于你在契约复仇期间，其中一名仇家被其他玩家抓为奴隶，你无法直接对他复仇，隐藏奖励将无法发放，除非你打败他的主人抢回他。”
“警告，如果你在一百天内无法打败他的主人，本模式的隐藏奖励，将归他的主人所有。”
我连谁抢走了他都不知道，我挑战个毛啊。那家伙逃走，是因为被其他玩家抓做了奴隶。鬼奴吗？这样看来，他在现实中也应该是死了才对。我立刻拨通的张警官的电话，询问他那几个犯罪怎么样了。“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们？”
张警官问。“因为他们犯罪是我报的警嘛，所以问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我也懂一点点，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我得担心你们把他们放了之后他们会不会找我报仇。”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找你报仇。”
张警官说。原来，就在刚刚，警方接到报警，有四个未成年罪犯离奇死亡。一人被开水烫死，一人被淹死，一人被烧死，还有一人疑似中毒。他们五人团体中，一人现在处于失踪状态，警方怀疑是那人用残忍的手段杀了他的四个同伴。“那名嫖客呢？”
“你等一下，我有电话进来了。”
我等了大约半分钟，张警官回了电话：“我刚刚接到电话，那名嫖客在羁押所被毒蛇咬中肩头死亡，我现在要过去处理，先不和你说了。”
我默然许久，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桑格阿姨，杀你女儿的五个人，四个已经死了。我相信最后一个也活不了。我已经如约帮你女儿报仇了，希望她在天有灵能安息。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否则我只能等死。”
我正低头看游戏的时候，空气中突然飘来一声“谢谢”。这冷不丁的女子声音，把我吓得汗毛倒竖。幻听？笃笃笃！幽幽的敲门声把我吓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