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昏昏的，走得有些慢。门拉开，发现是赵悦盈。她愣了愣，“悦盈？”
“是我，锦时姐，宋总让我过来给您送点粥，您身体怎么了样了，还难受吗？”
听到“宋总”两个字的时候，慕锦时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也是了，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昨天晚上估计是来过的，可能是看着她在床上烧得要死不活的样子，终于激发了几分他的善心，给她喂了药不说，今天还让赵悦盈过来给她送粥。“锦时姐？”
见她走神，赵悦盈又叫了她一声。慕锦时本来就是刚醒，身上只是披了昨天陆怀远给她买的羽绒，里面只有一套睡衣，这一楼没有开暖气，刚下来的时候人昏昏的不觉得冷，如今站了一会儿了，她终于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她侧了侧身：“进来吧，我好很多了。”
赵悦盈将粥拿进来放到餐桌上面，“锦时姐，你还有发烧吗？”
慕锦时听到她的话，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点吧，不严重，我还没洗漱，我上去洗漱一下。”
“锦时姐不过管我，您方便测一下自己的体温吗？这是宋总要求的，我得看看您退烧了没有。”
说着，赵悦盈自己就从包包里面拿出体温计。也亏了宋就能够想出这样的招数，慕锦时伸手接过：“你等会吧，我上去洗漱完下来，时间就差不多了。”
“好的。”
赵悦盈点了点头，拢着衣服坐在餐桌前。慕锦时倒也没什么精力招呼她了，转身就上楼去洗漱。洗漱完之后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了，慕锦时将体温计递给赵悦盈。“三十八度三，锦时姐，您还有点发烧，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
慕锦时摇了摇头，“病毒性的感冒，是这样的，我昨天去医院打了点滴开了药了。”
她喉咙不舒服，开口说话都极其艰难。赵悦盈皱着眉，似乎有些为难：“可是宋总……”“你就说是我不想去就好了。”
人病了，慕锦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说话。赵悦盈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锦时姐，其实宋总还是挺关心你的。”
“嗯。”
她应了一声，人显然是不在状态。见她这个样子，赵悦盈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那我回公司了，锦时姐，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没事的。”
她这时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赵悦盈走了之后，公寓里面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慕锦时喝了粥，上楼吃了药之后倒头又睡了。可是她睡得不是很好，因为人一直都是在发烧，整个人又热又冷的。她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下午四五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房间里面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她不想动，也不觉得饿，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没多久，慕锦时又睡过去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是被饿醒的，吃了药之后的人本来就乏力，如今还饿，她连拿手机点外面都觉得手软。点了外卖之后，她发现手机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慕锦时半响才记起来自己点了外卖。她捉过一旁的外套套上裹着就下楼了，可是门打开，迎接她的，不仅仅是她的外卖，还有站在外面的宋就。慕锦时愣了一下：“宋总？”
宋就点了一下头，外卖员确认两个人认识之后也离开了。宋就抬腿走进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宋就往前走了几步，大概是见她还站在玄关那儿没有动，回头看着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慕锦时抬腿跟他走到餐厅，视线落到他手上拿着的外卖上面，神情有些恍惚。宋就看了她一眼，坐在餐椅上慢条斯理地解着外卖袋子。“睡到现在？”
他说着，将粥移到她的跟前。慕锦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谢。”
她的声音发哑，说出来的话有些不清晰。宋就没说话，帮她将一次性汤匙取了出来放到那粥里面，人靠在餐椅上，就这么看着她。慕锦时是真的饿了，她也就是早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吃了赵悦盈送过来的粥，然后吃了药之后就一直睡到现在。她其实胃口不是很好，只是单纯的饿。粥在她的嘴里面生津无味，她吃得很慢，因为有点想吐。吃了一半之后，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将盖子合上，人坐在那儿发呆。“吃饱了？”
听到他的话，慕锦时隔了一秒才开口：“嗯。”
见她这个样子，宋就眉头皱了一下，抬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几度？”
慕锦时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烧到几度了：“没测。”
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宋就突然之间就笑了，起身走过去将人抱了起来。慕锦时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有这样的动作，愣了一下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虽然病了，可她也还记得宋就还在生气。“别乱动。”
男人的声音在上方传来，她的手瞬间就不敢动了。她被他打横抱着，一张眼睛就能够看到他的下巴。这个男人，高兴的时候对你好，不高兴的时候，随时就甩手走人。她早就该知道的，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的情作怪。脑子里面胡思乱想，人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慕锦时一下子没有坐稳，整个人直接就摔在了床上。宋就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床头柜面上的体温计：“测一下啊。”
她看着宋就递过来的体温计，看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房间里面的暖气开了一整天，慕锦时倒也不觉得冷。宋就坐在一旁，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十分钟有些漫长，因为她难受，想要躺在床上，可是看着宋就，又不好躺下去。好不容易撑到十分钟，她连忙伸手从体温计在自己的腋下拿了出来递给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忍不住就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看着他。“三十八，你退烧药吃了？”
他难得皱了一下眉，慕锦时点了点头，开口的声音全都是鼻音：“吃了。”
“先吃了药再睡。”
见她恹恹的样子，宋就将体温计放到一旁，起身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慕锦时有些怔忪。生气了？算了，生气就生气吧，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宋就生气了，就算他暴怒了，她也没有心情去管他。她也没打算这么快就睡过去，在被子里面裹了一整天，汗出了不少，慕锦时想要去洗个澡。她刚掀开被子下了床，宋就就端着一杯水折回来了。“你要干嘛？”
她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他，指了指浴室：“我想洗个澡。”
喉咙难受，她连话都不是很想说。“先喝点水吧。”
她点了一下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仰头就喝了大半杯的水。“你生病之后倒是听话，当初穿那条裙子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病成这样吧？”
他低头看着她，手拿过她的手上的水杯，话带着几分嘲讽。慕锦时抿了抿唇，没接他这话：“我去洗澡了，宋总。”
“嗯。”
他应了一声，拿着水杯又出去了。慕锦时浑浑噩噩了两天，洗澡都是迟钝的，动作比平日慢了许多，穿衣服的时候总觉得身上难受，不想动。她现在确实是有些后悔的当初穿那条裙子了，那么冷的天，穿那么薄的裙子，还露出一整个后背。如今生病了，也确实是怪她自己当初作的。她出去的时候，宋就正坐在床斜对面的沙发上抬头看着她：“明天你再发烧就去一趟医院。”
“嗯。”
她不想争执，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慕锦时看到桌面上新的一杯开水的时候，不禁怔了一下，半晌，她才坐到床边，端起杯子，偏头看了一眼宋就：“谢谢，宋总。”
说完，她仰头就将手心上的药一把倒进了嘴里面。这两天吃药都吃得嘴里面有点苦味了，咽下去的时候，她有些反胃，干呕了一下。缓了半响之后，她放下杯子就转身上了床。“我睡了，宋总。”
宋就看着她，没有接话，可是她也等不到了，药效很快就发作了，没一会儿，慕锦时就睡着了。她这一场病一病就病了三天，连续烧了三天之后烧才渐渐退下来的。三天之后也没有完全好，但勉强能够回去公司上班。大概是因为她病了，宋就似乎没有再计较那天的事情了。十二月还有两天的时间，她病了三天，周末的时候都是在赶工作的。宋就倒是清闲，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她在审核报表还有整理年总结和季度总结月总结。十二月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月都要忙，赵悦盈虽然已经帮她分摊了许多的工作量了，可慕锦时还是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不，四十八个小时都不过用。“中午吃什么？”
她正看着各个部门的年总结，在做一个简洁的总结给宋就，不想一旁沙发上的人突然之间开口。慕锦时视线都没有离开电脑，“随便，宋总您选就好了。”
她虽然烧退了，可是病还没有完全好，一开口的声音还带着很浓的鼻音。她话音刚落，宋就的手机铃声就像响起来了。慕锦时在键盘上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宋就。他刚好也看过来，“待会儿告诉我吃什么。”
说完，他起身就拿着手机上了二楼。慕锦时抿了一下唇，想要继续把总结整理完，可再看向电脑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宋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正看着电脑发呆。听到他的脚步声，慕锦时愣了一下，回头刚想开口，他却先一步说话：“我有事，你自己解决。”
说完，他直接就走到了玄关，拿过大衣披在身上，很快，慕锦时就只听到一阵关门的声音。那到了嘴边的话，她只好生生地往回咽了下去。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直接就退出了当前页面，换到了外卖的页面，给自己点了两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