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生将石板重新封上,就此,这个山洞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停尸房了。关于这四个妖人的故事,可能从此就要永远埋葬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死。看着他们住过的地方,我很怀疑,如果当年我不是被那个老药农抱回了家,是不是我也可能和他们一样,成为世人眼中的异类,山林里的怪物……所以,在这一刻,我在内心里也算是原谅了那对山村夫妇。是,在收养我的几年里,我吃尽了苦头,尤其是那个悍妇,我曾狠狠地怨恨过他们。可现在想想,没有他们,我的遭遇可能会更凄惨。“走吧,赶紧回家,一过后半夜,林子里的瘴气就产生了,吸食多了对人不好!”
凌秋生催促道。白薇看我依依不舍,便道:“罗先生,要不你在这睡一晚?我就自己回去睡大床了。”
“别!”
我马上道:“这里哪有和你同床共枕有意思啊。”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我总觉得,有些线索被我忽略了。三个人往外走。凌秋生走在前边,我和白薇跟在后面。到底是年纪大了,在上峭壁的时候,老凌头明显有些吃力。我刚要问问,需不需要我帮衬一下,谁料老爷子脚下的一块石头突然就碎掉了,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落。虽然峭壁不高,但要是这么滚下去,估计也得断上几根骨头了。我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单手抓住一颗倒悬的黄荆树,另一手死死将老爷子的胳膊拉住了。如此一来,两个人的重量全都集中在了我一只手臂之上。虽然白薇马上就出手将老爷子扶了下去,可我的手还是被锋利的凹凸不平的石壁给硬生生剐开了两个大口子,鲜血直流。“老啦,真是老啦,以前我一个人赶夜路,连翻三座山都不知道累!”
凌秋生一边感慨着一边关心我的伤口。我大大咧咧道:“没事,这都是小伤。”
“这是小伤?都见到骨头了!”
白薇走过来,仔细一看伤口,白色的筋膜已经清晰可见。这丫头皱着眉,倒吸着冷气,赶紧替我包扎。我咧嘴笑道:“上次我还记得,我受伤的时候,你扯开了自己的小白背心……”白薇白了我一眼,幽幽道:“今天穿的黑丝,你要看看吗?”
我看了一眼正在往上爬的老头,低声道:“老爷子好不容易才上去,你可别吓唬他,一回头,掉下去了……”白薇噗嗤一笑,狠狠掐了我一把。也就是我们俩个开玩笑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我们双双一抬头,发现刚才我手拉住的那株黄荆正花满全树。细碎的小蓝花密密麻麻,香气特别浓郁……“这……这树的花刚才就开着吗?为什么我才闻见气味!”
我忍不住问道。白薇喃喃道:“不可能吧,黄荆的花期是四到六月,现在是九月份,花期刚过去三个月而已……不过,这还难说,刚才我也没留意。”
那就怪了!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我记得在南坪的时候,那些个树精藤怪之所以找到了我,还管我叫什么妖王,就是因为那天在和人脸獾以及丽娘的战斗中我挂了彩,流了不少的血。刚才我去救老爷子手抓黄荆的时候,也流了血,极有可能血液沾到了那棵黄荆树……这难道不是一个巧合?“你们小心点,我已经上来了!”
凌秋生气喘吁吁地在上面呼喊道。“走吧,别胡思乱想了!”
白薇拉着我准备往上爬。“等一下!”
我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尝试一下。我一咬牙,将手指肚咬破了。斜眼一瞧,洞门口的青苔上,正长着一株蜜蜂兰。蜜蜂兰的花期一般也是五到八月份,应该也是刚刚开过。“你要干嘛?”
白薇一脸无语道:“你以为自己的血是史丹利复合肥啊还是蔬果膨大剂啊。”
“不试试咋知道?万一我这血里真有兴奋剂呢?”
我还是一股脑给这蜜蜂兰点了好几滴血。“小罗?白小姐,你们在干嘛?没什么事吧!”
凌秋生见我们迟迟不上去有些担忧。白薇赶紧答道:“这就上去了,放心。”
我和白薇都瞪着眼仔细看着这蜜蜂兰,瞧了好一会,一点变化都没有。白薇耸肩道:“这回死心了吧?走吧,你的血要是真有这效果,我打赌,农业大学一定把你抓去,从此祖国又能增加千万亩高产良田。”
不管怎么样,试一下,我也能死心。说实话,我当然更不愿意自己有这种狗屁能力,因为那只能更加证明,我是个怪物。我和白薇开始朝上攀爬。对于我们两个小年轻来说,这不大的峭壁很是容易,三下五除二,我们就已经抓住了上面的崖沿。在翻身上去,就彻底离开这个密洞了……也就是这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那株蜜蜂兰竟然拥簇着几束花朵!“白薇!”
我大叫道。不知道是毛骨悚然,还是震人心魄,反正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颤。白薇回过头,顿时也惊呆了。“真开了……”“什么挣开了?”
凌老爷子不禁问道。白薇知道我忌讳别人知道我身体的秘密,便搪塞道:“哦,我是说,他的伤口又挣开了……”这么一说,搞得凌老爷子还满是自责,嘀咕道:“本来是给你们带向导的,结构还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和白薇爬上了峭壁。但我的心情却留在了低谷。没有一个正常人的血可以做到这点,因此,我罗天还真是个怪胎……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语。不单单我们三个没怎么说话,这山林好像也安静了,林子里一点风都没有。但是我,却总感觉周围犄角旮旯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我们。怪异的事还没完,等我们走到了昨天那个吊死鬼纠缠我的地方,我们意外的发现,那棵大槐树不知道怎么,两条小腿粗的大树杈劈落了下来。那劈口整整齐齐,就像是刀切锯砍形成是的……而断口处还冒着殷红色的汁液,也就是说,这两个大树杈是刚刚劈落没多久。白薇和凌老爷子不知道昨天我和这树发生了什么,可我心里却很清楚,我隐隐觉得,这树断裂的树杈似乎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