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桃木剑还是金钱剑,这都是天师的护身之器。在某种意义上说,剑本身就代表着天师的运气。过去甚至有“剑在人在,剑损人亡”之言。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了,可看着地上散落晦暗的铜钱,我还是心中咯噔一声,看来今天我要在这白云山生里死里走一遭了。三刀下去,盛怒之下,我要了柳碧风的命。可与此同时,我也犯了混战中的一项大忌,就是在搏斗中,后背停留给别人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两秒钟。我刀锋挑开柳碧风腹腔的时候,后背也遭遇了猛地的重击,一根手腕粗的木棒砸在了我的后脊上。我感觉后心一颤,一股腥咸的血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软和颤抖,先是两膝跪在了地上,接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打死他!”
莫千丘大喊道:“谁杀了他,谁就是我们整个南派天师的英雄。”
我摊在地上,看着人群一窝蜂地扑了上来,棍棒,长刀,拳脚,在我身上肆无忌惮的暴虐着。痛楚席卷全身。我麻木地在人群里翻滚着,身上已经被长刀撩开了十几道口子。庆幸的是我的意识还清楚,我避重就轻,玩命躲闪,狼狈躲过了那些疯狂刺来的刀尖儿,对我来说,只要没有刀锋的贯穿伤,没有命中内脏,我就还能反击。宋叹还算听话,混乱中,我听见了引擎的发动声,这应该是牧马人的声音。随着几声剧烈的撞击,马达声渐远,大头应该是杀出了那些车的围捕,冲出去了……只要大头先走,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子,鼻子,嘴巴,甚至连眼角都在淌血,我知道,再不爆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这些人的凶狠,远胜于四姑娘山脚那七八个人。“老子和你们拼了!”
我咽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深吸一口气,以徂徕心术控制住经脉,不顾一切地透支了自己的内力,随手抱住一个人的大腿猛地站了起来,抓住这个人的脚像是抡一只死狗一样转了一圈。七八个高头大汉被这通暴击撞飞了出去。而随着我一松手,这个被我当成武器的人也飞了出去,他满头大包,一落地就闭上了眼睛,估计不死也只能毕生在床上渡过了。人战斗到极限的时候,就会血灌双瞳,所谓的杀红了眼,其实就是一种临狂临疯的状态。我就感觉自己眼睛里已经冒出了火苗,将背在身后的包正到前边,四下里寻找莫千丘的位置,一锁定我就扑了上去。反正是玩命,能拉走一个是一个,擒贼先擒王,我就是要弄死这个莫千丘。莫千丘一看我浑身污血奔向了他,也明白了我的目的,左右一看,见一个倒地的同伴正哀嚎着,上前两步,一脚将其朝我踢飞了过来。我同样以脚还之,将这人踹飞出去,同时将匕首暗藏,准备瞬间割喉。但退到外围的莫千丘却先一步获得了出手的机会。“罗天!”
我抬头一怔,唰,一枚亮刃迎面飞来,戳穿了我的包裹,直接命中了我的胸前。血水再一次像小孩撒尿一帮,飙出了一道弧度。这一招我见过,最初莫千壑和季岚争着追杀那老蛤蟆的时候用过,叫做夺命飞钉。“此贼已中招,随我一起上!”
莫千丘大手一挥,再次卷土杀来。我知道,这一钢钉让我伤的极重,可能真的要我的命了!因为我能感觉到,靠着徂徕心术积蓄起来的力量恍若开始逸散了……可那又如何?不求颅在项,但求剑离鞘。只要还有气力,怎能投子认输?我身体晃了晃,猛地抬起了手。两道妖藤骤然袭出,将杀在最前面的莫千丘缠了个结结实实,直接飞掳了过来。“妖怪!”
“他……他是妖怪!”
所有人被我这妖藤吓了哇哇大叫。被缚住的莫千丘高呼一声道:“此乃妖术,莫慌……救我!快救我啊……”我单手握住匕首,目光冷凝,嘴角挂笑,就准备大开杀戒,将莫千丘一击毙命。但这时候,人群里另外两个领头人一跃而起。“紫清飞灵八变玉符,去!”
“九玄月甲刀!”
我余光一瞥,看的清楚,这两人分别是上清派的庄必帆和紫清观的梅敛珠。当他们发现我身有妖藤之后,马上从单纯的格斗之术变成了术法。一道紫光乍现的符箓朝我面门就是一击,打得我头晕目弦,任督二脉顿时气力大泄。另外则是一把虚幻的白影刀,盘旋着朝我脖子割掠而来,我一歪头,虽躲过一劫,可肩上妖藤却被瞬间斩断,手里的匕首也被击落在地。“哈哈,罗天,你死到临头!”
得到帮助的莫千丘气势大涨,挣脱已经断掉的妖藤,趁我躲闪月甲刀之际,突然拔出插在我身上的飞钉,朝我心窝又是一击。我下意识躲了一下,可能天不绝我,这钢钉顶在了一根肋骨上,没能洞穿我的身体。莫千丘一怔,还要再来!我抬手扼住他的喉咙,格挡开我们的距离,另一手就要捏碎他的喉咙。“莫老弟莫慌!”
关键时刻,在我后路一直拉稀跑肚的云生子打出了一个纸人,那纸人一贴在我的后背上,顿时我双臂就像是石化了是的,僵硬疼痛,动弹不得。“罗天,你还有什么本事!”
莫千丘冷凝一笑,手中的长钉最终还是穿破那根肋骨,插了进去。身体被戳穿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漏气了是的,身体好像都缩小了几分。倒是疼痛,到达一种巅峰之后,反而麻木了。“我草泥马!”
我不顾双手被石化,突然一探脖子,张口就要去咬莫千丘的脖子。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他根本没想到,我会把自己的牙齿都当做武器,慌忙一闪,还是晚了点。我虽然没有咬中他的脖子,却正好咬住了他的颧骨。随着我猛地一挣肩膀,脑袋一甩,咔嚓一下子,将他的半边脸的肉皮给撕开来了。脸皮洞穿,他的口腔和后槽牙暴露无疑。“啊!”
莫千丘疼的撕心嘞肺,捂着脸退了几步倒在地上打起了滚。庄必帆和梅敛珠看的毛骨悚然,神情扭曲,狂啸道:“姓罗的也废了,弄死他。”
我不等人群围上来,冷冷看了云生子一眼,一纵身滚下了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