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他那四象虎形的招式就曾让我大吃一惊。刚才这一招劈山手,看似简单,但却同时启动了四道手上的经脉,大循环之下,力道重达千钧,若是老吕真没接住,不死也得残!被我将招式破解之后,肖震气恨不已,怒道:“罗天,又是你,怎么总是你?上次我输给你,纯是你的侥幸,今天有我师父在这,我要让他老人家亲自眼见我如何报仇!”
肖震说这话的时候,嘴巴是硬的,可眼神却是软的,这说明,他自己内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在说大话。不等我回他话,韩庭义就朝肖震和仇山大喊道:“阿大,阿三,赶紧闭上口鼻。”
我也朝一身汗水的老吕使了个眼色,捂着鼻息急促躲进了茅草屋。吕卿侯气喘吁吁道:“谢了,没想到这个肖震这么能打,要不是你,我刚才非死在他手里。”
“他的这四个徒弟,各有所长,其中肖震最为凶悍,你感到吃力也正常!”
我朝老吕安慰道:“上次在关中,我和他对决的时候,何尝不是也被他的前三板斧惊到了。对了,媳妇,刚才韩庭义说的九步膻毒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白薇皱了皱眉,疲惫道:“我好像在师父的某本书上看见过,有一种担子菌类的蘑菇,成熟后,能像马勃一样,释放灰尘一样的孢子,那孢子经过特殊烘制,就成了毒粉,这种毒粉随风而飘,但凡吸入者,首攻任脉膻中穴,让人气脉不畅,轻者昏阙无力,重者就死了……九步是一种虚指,说的是人吸入之后,走几步就会倒下,这和五步蛇的称呼一样。”
我一惊,忙问道:“那这种毒粉,是不是黄色,远闻就有一股煮糊饭的气息?”
“没错,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我没见过。”
白薇道。“怎么了?难道你见过?”
老吕问我。“我不单单见过,我还用过!”
我喃喃道。“你用过?”
老吕瞪大眼。我看着茅草屋外簌簌而下的雪花,冷声道:“郁庭礼来了!”
没错,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九步膻,但我确实用过。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年我跟着阿爷去了一趟口外,也就是唐海一带。当时阿爷已经身无分为,又染上了疟疾,为了吃口饱饭,他破例出山,接了一个给人要债的活。债户是个毛皮商人,从债主的手中拿走一批上等貉皮,却一直不给回款。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债户正在洗浴中心洗脚。阿爷用我从来就没听过的和蔼语气,朝那人想讨回二十万的款项,结果却被那人将洗脚水从脑袋淋到了后脚跟。阿爷二话没说,转头就走。但等那人从洗脚城出来,阿爷递给十几岁的我一个纸包,让我走近他,在他的上风向将纸包打开。一阵风吹去,黄尘浮动,那人就中招了,跌跌撞撞栽倒在了地上。就连路过的几只流浪犬都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阿爷走上去,像个熟人一样,将那债户搀扶到角落昏暗出,沙包大的拳头打得他七窍流血,这才喂给他一个药丸。那人醒来之后,受不住酷刑,就把二十万块的支票给了阿爷。但等我们走的时候,那人还是死了。因为阿爷把另一把毒粉,像那洗脚水一样,从他的头淋到了脚。我记得很清楚,阿爷让我下毒的时候,就告诉过我,要顺风下毒,而且,下毒时,要掩住口鼻,不能吸气。那么多年,虽然只用过一次,但我对这东西印象很深。直到白薇刚才解释这九步膻,我才想起来。韩庭义发觉是九步膻之后,大喊是不是张庭智在周围,估计这招式也曾是百醴观的绝学,否则,他不会怀疑是张庭智在暗处。老吕听我说完,低声道:“那为什么你判断是郁庭礼啊?万一真是张庭智呢?”
我摇摇头道:“看见刚才韩庭义那个被红孩子误杀的弟子了吗?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偷袭韩冰,显然是有人在隔空驭尸。驭尸有个特点,驾驭尸体的人,一定是在尸体的后方。可刚才那阵风,恰好是从相反方向吹来的。这就说明这人要速度很快,能从西南位,快速退到西北位,这就要求此人腿脚很好。可张庭智是个瘸子啊……除非,他的瘸子是假的……”外面雪越下越大,韩庭义见躲在暗处的人不肯出来,只能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我的身上。“罗天,你们躲在茅屋里也没用,逼急了,我一把火把你们烧死。那姑娘病入膏肓,你想脱身,绝无可能!给你半分钟考虑,再不投降,我直接放火!”
韩庭义显然有些着急,他忌惮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急于想和我来个了断。偏偏这时候,白薇闭上了眼。“白薇!”
我赶紧叫了一声。白薇微微睁开眼睛,努力一笑道:“我困了,让我睡一会吧……”“不能睡,真的不能睡!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使劲握着她的手,慌张道:“咱们聊聊以后吧,以后咱们是生八个孩子,还是六个孩子……”“你当下小狗啊!”
白薇有气无力笑道:“愿意生,你和吕大师生吧。天哥,我真的太困了,你让我睡几分钟,在喊我,我……”“白薇?大小姐?白大夫?”
我使劲喊着,摇着白薇的肩膀,可她却紧闭双眸,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他妈的!”
吕卿侯眼见此景,起身一把拍在了书架上,怒道:“咱们和他们拼了。能杀一个就多杀一个!”
谁知道,老吕这一巴掌用力过度,眼看着那书架啪嗒一声,靠在了土炕上,也不知道是触动了炕沿的什么位置,书架下方靠近灶坑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个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