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由检乘坐龙辇,一行浩浩荡荡的朝皇极殿方向而去。此次召开的大朝议,跟节日朝贺有所不同。故负责大朝议的礼部、都察院、光禄寺、鸿胪寺等有司,也是做了相应的调整,在京官员按照品阶前去不同地域。“元辅,您说这次陛下召大朝议,除授赏之事外,还会再说些其他的吗?”
手持朝笏的李标,侧身对身旁的韩爌低声道,“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总觉得陛下会做出些其他举动,这样……”“眼下担心这些,没有任何用处。”
韩爌看了眼不远处的纠仪御史,低声回道,“圣意难猜啊。”
“这次大朝议的召开,只怕朝中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要定下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爌的视线,定在了以王洽、李邦华为首的军机处大臣身上。按制他们不该站在那个位置。大朝议是极为注重礼仪规矩的!什么人站在什么区域,那都是有章程的,出错了,丢的是大明的国威。此时此刻,聚集在皇极殿内外的文武百官,不少都小声的议论着。被委派的纠仪御史,并未多说其他。毕竟正式的仪式,还没到开始的时候,只要不过于吵闹,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曹伴伴,负责宣读圣旨的人,都选好了吧?”
去往皇极殿的途中,倚靠在龙辇上的朱由检,对随行的曹化淳说道,“这次召开的大朝议。”
“朕不希望司礼监这边,有任何纰漏出现。”
“皇爷放心,奴婢都已安排好了。”
曹化淳微微欠身,向朱由检说道,“所选定的人,都是司礼监的老人。”
“断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闻言,朱由检微微点头,对曹化淳的能力,他还是信任的。眼下常伴自己身边的王承恩,还在负责督办皇庄一事。这次召开大朝议,曹化淳就必须顶上来。说来内厂和西厂负责之事,就现阶段所掌握的情况,便让朱由检感受到家贼硕鼠的贪婪。仅已经查办的那些掌庄太监,不管是挂名也好,还是就在其名下的。所拥有的那些田产规模,都快赶上内廷名下皇庄,所拥田产的四分之一了。尽管这些查抄的田产,分散在北直隶治下八府,但规模依旧是很惊人的。不过经过这次深层次整肃后,内廷名下的皇庄,将成为自己增加内帑收入的源动力。一些好的筹谋部署,也将在层级分明、职权集中的皇庄实下来。按照朱由检的构想,这打通上下职权、明确层级的皇庄。将在大内行厂的统管下,不仅要供养遗孤,还要变成大明的国营单位。跟十二监四司八局有关所属,筹建起相应的产业,帮助自己分担子。在大明财政出现问题的背景下,如何去有效开源,也是朱由检所要考虑的。没有银子支撑,想改变大明是断无可能的……“啪……”一道静鞭声响起,让陷入沉思的朱由检回归现实。看着眼前排列有序的人群,仪仗错落有序的场面,朱由检内心深处唏嘘之念。难怪人人都想做这高高在上的天子啊!以皇极殿为首的三大殿,是皇权的象征,除节日朝贺、特殊时期召开的大朝议,轻易不会启用皇极殿。像早朝、朔望朝多在皇极门、乾清门召开,也就是御门听政。看着眼前这座天启年间修好的皇极殿,朱由检的心里生出唏嘘。说起来,皇极殿的前身奉天殿,后在嘉靖年间更名。这象征皇权的三大殿,就经历过数次走水焚毁之事。论及规模,天启朝修成的皇极殿,已不复先前的辉煌和规模。然凭借此功,权阉魏忠贤得到不少恩赏。有别于节日朝贺召开的大朝,此次朱由检召开的大朝议,是因国朝所遇特殊情况而特别召开的。所以礼仪流程与节日朝贺有所不同,但同样是非常繁琐的。至少在群臣山呼下,持天子剑,踩着丹陛。来到龙椅处的朱由检,亦是不由得轻呼一声。这大朝议的确彰显了皇权,但却也是件极为累人的事情。“……”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剑眉倒张,看着朝班所列群臣。听着礼部所撰之文,心里却想着其他。难怪自己的皇祖父、皇兄,都不愿上朝。就这种繁琐的事宜,别说是处理朝政了,累也能累死人。与鞑清的常朝不同,大明是早朝、朔望朝同开,频率其实要更高的。然在一些有意识的抹黑下,却落了个鞑清皇帝更勤政的印象。纵使是三十年不临朝的万历皇帝,那也仅仅只是不召开常朝罢了。可大明的朝政,人家还是处理的,不然真这般长时间撒手不管的话,大明早就更换颜色了。就依着大明所设政治体制,内阁掌票拟,司礼监掌批红,部、院、寺等具体分管各领域事务。可以称得上是封建体制下的完美体现了。倘若大明没有小冰河时期的拖累,使得财政没有出现问题,被迫行拆东墙补西墙之事。就偏居一隅的建虏八旗,想借着甲申之乱。靠着大批汉奸走狗问鼎神州,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比烂的时代下,让建虏给梭哈了,也真是让人无奈又好笑的……“启奏陛下……”王洽手持朝笏,走出朝班,所喊出的声音,在这皇极殿内回荡。让思绪驳杂的朱由检回过神来。前戏总算结束了,真够长的。心里暗松口气的朱由检,提起精神。稳坐在龙椅上,扫视着殿内所站群臣。“此次受建虏进犯,国朝蒙遭浩劫。”
“于地方动乱,朝堂不一之际,陛下亲掌大局,设军机处,编练强军……”“更与建虏猖獗之际,为保皇明威仪,陛下御驾亲征,立皇储以稳国本,设辅政大臣以固朝堂……”听着王洽所讲之言,朱由检双眼微眯起来。回望过去发生的种种,就宛若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