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洽这些军机处官员,思索天子讲的那些话时。司礼监随堂公公李凤翔,行色匆匆的走进公事房,“皇爷,出事了,都察院聚集十几名御史跪在午门前。”
“言明要弹劾顺天府尹孙传庭,九门提督孙祖寿。”
“说他们意图在京图谋不轨,若是不赶紧处置,必将……”说到这,李凤翔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而在旁的王洽等一众军机处官员,脸色大变!“好啊,这一个个都是记吃不记打啊。”
朱由检冷着脸,拍案而起道,“必将怎样?必将颠覆社稷吗?”
通过近期崇文门税关发生的静坐抗税一事,以及袁案带出的部分涟漪。让朱由检更加清晰的认识到,有别于天启朝初期,崇祯朝的东林党在京为官的人虽多,但下面各种各样的小派系也是层出不穷,并非团结一致。毕竟能在朝为官的群体,背后都代表着各自的地方士绅、地主群体。虽然大明的朝堂和地方,看似是两个割裂的区间。但是凭借师生、门生故吏、姻亲等多条关系的延展,可不就罗织了一个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只要是活生生的人,便会有相应的需求。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亦或者物质上的,在所难免的就会靠拢在一起。君权与臣权的交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纯粹的利益之争!皇帝得到的多了,那相应的他们就得到的少了……“王卿,你们先退下吧。”
见王洽他们露出忧色,朱由检挥手道,“把军机处现有之事,都妥善解决好。”
“……臣等告退。”
王洽等人连忙拱手,各怀心思的离开。不过直觉告诉他们,天子定不会简单的处置此事!“那些跪在午门的官员,都记清楚是谁没?”
在王洽他们离开后,朱由检看向李凤翔说道,“朕不想找他们的麻烦,一个个反找起朕的麻烦了。”
“皇爷,奴婢都记下来了。”
李凤翔忙拱手道,“这外朝的一些大臣,总是无视皇爷的仁慈,想挑衅皇爷的底线,奴婢心里……”听着李凤翔所讲的这些,朱由检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眼前这个李凤翔,可不是什么好货色,放出去就是毁坏大明的家贼硕鼠。但留在自己身边当个恶犬,还是可行的,大不了用到最后杀了就是。“去,从司礼监后,找些体格健硕的宦官。”
朱由检神情冷然,看向李凤翔说道,“你负责此事,让锦衣卫负责监刑。”
“给朕狠狠的打!”
“敢讲出这等祸乱朝纲之言,朕倒是要看看是他们的屁股硬,还是廷仗硬!”
“等此事做好了以后,你亲自跑一趟锦衣卫,再让田尔耕给朕好好的查查他们背后还有哪些屎尿!”
“奴婢领旨!”
李凤翔眼前一亮,忙拱手应道,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自家皇爷将这等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来办,若自己能办好的话,日后定然能受到重用。只是他哪里会知道,他在朱由检的心里已然打进了冷宫。纯粹就是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杀掉……大明现在的这种风气很不好。不管是在朝为官,还是在地方为官,亦或者各地的将领。包括厂卫势力,做任何事情都带着各种盘算。对他们有利的事情,一个个都表现得极为积极,反之就是另一种境遇了,这便就是人性了……“你们这些奸宦,快放开本官!”
“不要以为你们出言蛊惑陛下,本官就怕了你们了!”
“陛下啊,您难道真的就不辩忠奸了吗?”
此时,午门重地,以李凤翔带队的宦官队伍,抓住了那帮上蹿下跳的都察院御史。被十几名御史指着脑袋怒骂,李凤翔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皇爷有旨,狠狠地打这帮搅乱朝纲的奸臣!”
“动手!”
“啪!”
“啊……”那些操着板子的宦官,没有丝毫客气,一个个使着劲儿的怒砸下去。官员们顿时惨叫不断!看到此,李凤翔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一个个不是能骂吗?好啊!咱家让你们一个个好好的骂!“韩副宪,出大事了!”
另一边,张哲林行色匆匆的跑进韩继思的公房,“前去午门行规谏的那些人,皆遭廷仗之罚了。”
“哦?”
韩继思听闻此言,手上一顿,诧异道,“是谁监刑的?刘总宪知晓此事没?”
“是司礼监的随堂公公李凤翔。”
张哲林皱眉道,“下官不是很清楚刘总宪是否知晓此事,如今他……”“都廷仗了,他怎会不知此事?”
说着,韩继思站起身来,神情严肃道,“不要掺和这件事情。”
“此事与袁案没有半点干系,别被人混淆了视线!”
“锦衣卫是什么货色,朝野间没有不清楚的。“真要是屈打成招,搅得国朝人人自危,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韩继思拿起书案上的文本,递到张哲林眼前,说道,“你先看看这份文书,这是本官私下调查的。”
听到这话,张哲林脸色微变,忙接过眼前的文书。“自袁崇焕赴任以来,其所上奏的奏疏,包括在辽东做的那些事情。”
“无独有偶,全都有相应的朝臣力挺。”
韩继思皱眉道,“先前我们没有把注意放在这上面,可仔细对比之后,这里面藏着太多难以琢磨的事情了!”
“这……”张哲林抬了抬嘴唇,难以置信的看向韩继思。显然不敢相信,这些全部都是真的。其实在大明的官场中,虽说有大批的贪官污吏,但同样的也有一批有着操守的良臣。只是奈何官场风气使然,能说会道的,懂得奉承的,肯背地里花银子的……纵使没有真才能,但官运却很亨通……不管是哪个派系,哪个小圈子,都是有好有坏。只不过坏的比好的多,如何能挑出好的来用,把坏的压制住,打压下去,便考验当皇帝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