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太原府的事情,不能再追查下去了!”
李邦华神情严肃,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再查下去的话,就牵扯到整个山西了!当前国朝在山陕一带,负责的平叛事,还没有相应的起色。若是因为查一个通敌案,再牵扯到贪腐要案,那整个山西官场,必然会大乱起来。曹公公,你来太原的时间也不断,你说说,本官说的对不对,不是本官不想查下去,是不能再查下去了!”
坐着的刘鸿训,曹化淳二人,神情凝重,想起这段时间,在太原府所查通敌案,查明的一些真相,让他们都觉得触目惊心。“李枢辅!”
难掩愤慨的刘鸿训,拍案而起,迎着李邦华的注视,沉声道,“你可要想好了,查通敌案,乃陛下钦定之事。查到现在,发现问题没那么简单,就一个太原府治下,便闹出这么多的亏空,先前国朝拨发的钱粮,是用在平叛事上的。可就途径太原这边,就被扣走了三成!三成啊!若不是曹公公的东厂,无意间了解到此事,我等甚至到现在,都被那帮贪官污吏,给死死的瞒着。”
听着刘鸿训所讲之言,李邦华无力的摆摆手,坐在官帽椅上,此时的他,只觉得阵阵的心累。刘鸿训所说的这些,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可是他能怎么办。查下去,必然波及到整个山西官场,甚至拔出萝卜带出泥,还要牵扯到陕西官场。当真是放眼望去,山陕两地的治下,有着数不尽的不平事!“李公,刘公,你们能否都先消消气?”
见到此幕的曹化淳,眉头微蹙,站起身来,开口道,“刘公,咱家希望你能理解,李公讲这些话,是为了什么。眼下陕西那边,又开始起了风波,几支流贼势力,是虎视眈眈的想流窜到山西治下。若我们继续查下去,让山西治下,尤其是临近陕西治下的府县,处在人心惶惶之下,一旦出现,流贼杀进山西的态势,那……”“那我想问李公和曹公公一句。”
刘鸿训轻呼一声,皱眉说道,“若是我等坐视山西官场,继续糜烂下去,让那帮贪官污吏,继续横行地方。你们觉得山西治下的百姓,会不会如同陕西那般,一个个被逼上绝境后,也造大明的反啊。”
“……”在这正堂内,刘鸿训的质问声,回荡着,李邦华、曹化淳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针对这些,他们心里丝毫不否认。一旦继续这样下去,那无需陕西一带的主力流贼杀进山西治下。要不了多久,或者说再来一场灾情,那山西治下的小股流贼态势,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别说了!”
李邦华拍案而起,皱眉道,“本官是钦差,通敌案一事就此作罢,此事必须宣讲出去,让局势先稳定下来。本官要回京,但是……刘公,你不能离开。”
“嗯?”
本想反驳李邦华的刘鸿训,骤然听闻此言,愣住了,这是什么道理,李邦华又想要干什么?“李公,你的意思是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曹化淳双眼微眯,看向李邦华说道,“那若是这样的话,咱家所领的东厂,也必须跟着你一块回京。这单独留下刘公,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能做的事情多了!”
李邦华撩了撩袍袖,正色道,“东厂赴山西这么多人,留下一些,不是什么问题吧?本官归京,向天子禀明山西的情况,让陛下调集强军进驻山西,到时朝廷再谴派钦差大臣,负责整顿山西官场的事宜。但是想要做成这些,就必须要有铁证,怎么查,如何查,刘公能否将这些事情做好?尤其重要的一点,这件事情要查下去,不能牵扯到九边重镇,更不能牵扯到陕西那边,其中的尺度,刘公能把握好吗?”
面对李邦华的询问,刘鸿训沉默了,他清楚李邦华的意思,抓一头,放一头,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才能替朝廷解决些问题。至于陕西的事情,九边重镇的问题,只能等到日后再做打算。“此时此刻,我算是彻底明白,天子为何要力排众议,特设军机处了。”
刘鸿训神情冷然,紧握双拳道。“国朝所定的平叛事,竟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难怪辽前和山陕两地,国朝调拨这么多钱粮,可所取得的进展却这般迟缓。若建虏还算难以对付的话,那流贼算什么?”
“现在说这些事情,没有任何的意义。”
李邦华摆手说道,“等回到京城后,本官要向陛下谏言。将推行到蓟密永三协、辽前等处的粮饷制度,落实到山陕两地来。宁可在军机处这边,多增补些参赞大臣,让四卫营等天子亲军,负责押运粮饷,也断不能再经地方之手了!”
先前在李邦华的心中,对朱由检的一些决定,是有着意见的,是有着不同看法的,认为这是在破坏国朝的体制。但是宣府镇和太原府的经历,彻底扭转了李邦华的看法。若国朝是不平静的,那大明地方官府,在某些地方是过分到极致的。甚至李邦华都能联想到,为何山陕一带的流贼之势,会表现得这般迅猛,实则是地方官府做的太过分了。跟这样的人,一同为官,李邦华心中感到羞耻。但是现在问题出现了,他这个军机处大臣,兵部左侍郎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稳定局势的前提下,尽量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做好,不让不法风气横行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