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这个老贼,为何要再赴辽前!”
皇太极冷芒一闪,咬牙切齿道,“像辽前的各种举动,定然是崇祯小儿所为。不然依着孙贼的性格,定然不会用此耗费钱粮最小的被动方式,先前其出镇辽东,围绕辽前,修筑了不少城池,坚堡。不能再叫孙贼继续在辽前这样下去了,不然大金想攻占锦州一线,威逼山海关,就更加困难了。”
因为侵掠大明的战略失败,使得皇太极领兵退回沈阳后,就一直在处理各种麻烦事。别看大明的治下,各种矛盾加剧,在建虏八旗治下,同样暗藏着各种矛盾,甚至受小冰河时期的影响,辽东受灾的情况,也是极为严重的。加之建虏八旗和辽东汉民的对立关系,使得建虏所控辖的疆域内,时常也会爆发一些民乱。只是在对战大明事,对战朝鲜事,对战草原事上,建虏八旗一如既往的神勇,才使得这些矛盾和隐患,都被死死的压制着,震慑着。“汗王,奴才也是这样想的。”
范文程微微欠身道,“据奴才所知晓的情况,祖大寿、吴襄这些人,都被崇祯小儿抽调走辽前,前去京城赴任了。也正是这样的情况,使得孙承宗这个老贼,能以最快的速度,安稳住辽前的局势,统筹各部戍守辽前的兵马,贯彻崇祯小儿的计谋。”
“竟有这样的事情?”
皇太极剑眉倒张,看向范文程说道,“那要是这样的话,祖家、吴家他们,岂不是失去了主心骨?崇祯小儿难道了解到辽前的局势了?不可能啊。要是知晓的话,为何在此之前,崇祯小儿不把祖大寿从辽前抽调走?这样袁崇焕这个家伙,也不可能为震慑辽前的人,擅杀了毛文龙。”
这些时日的皇太极,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对内方面,对大明这边的精力,根本就兼顾不到。建虏八旗,说是一个整体,实则就是一帮大奴隶主,跟一帮小奴隶主,所形成的一个军事利益群体。甚至现在的皇太极,都没能大权独揽,一部分权柄,还叫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分管着。“这只怕就是崇祯小儿的高明之处啊。”
范文程皱眉说道,“毛文龙虽有大才,先前对我大金,亦造成不少被动,但此人飞扬跋扈,目无尊长。崇祯小儿,只怕很清楚此点。所以当初委派袁崇焕,前来坐镇辽东,就有想除掉毛文龙的意图吧。现在奴才担心,不仅是辽前那边,甚至是东江镇那边,整个局势都不一样了。如果说崇祯小儿,委派心腹,出任东江镇总兵官,统辖东江军,再度来犯我大金的辽南治下,那……”皇太极沉默了。此刻的他,脑子有些乱。倘若范文程所讲的这些,果真是真的,那局势对大金而言,就可能会不利了,毕竟大金跟幅员辽阔的大明相比,那差距还是太大了。尽管在这些年间,大金在辽东这片战场上,常击败大明军队,取得了一个个骄人战绩,可论及家底的话,还远比不上大明啊。甚至到这个时候,皇太极他们,还不知晓远在山西的八大晋商,都被朱由检给派兵除掉了。沉默的皇太极,剑眉倒张道,“传本汗令,即召八旗旗主贝勒共议国政!”
八旗旗主贝勒共议国政,即八王议政的前身,是涉及军政大事时,由八旗共主主持召开的。老奴一统建州,开创八旗制度,将耕战一体发挥到极致,但同时也养出了一批实力较强的奴隶主。像建虏的核心人丁不足百万,每每要开启重大战事,往往就会召集各旗奴隶主统一思想,明确作战部署。确保八旗不会在大战中失败,从而导致一战衰败的境遇。万历朝的萨尔浒之战,就是最好的佐证。当皇太极决意召开八旗旗主贝勒共议国政,这就必然使得辽前局势,会朝着紧张的氛围迈进。建虏八旗在整个辽东地区,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这不是谈奴色变的大明军队,所能一直抗衡的……彼时。宁远城。“督师…下官有些不明白。”
茅元仪眉头微蹙,看向孙承宗说道,“您费尽心思组建的四个战兵营,合计两万余众兵丁,由天雄军抽调的精锐为骨干。既然已筹建起来,为何不顺势接手宁远城防,反将他们全部派往锦州前线,进驻到最前沿的坑道防线中?您这些时日在辽前坐镇,一直都想削弱祖家、吴家他们的影响力,可现在好不容易积攒一支强军,却又外派出去。倘若宁远城这边,因您先前所推行的各种部署,而出现任何风波的话,那就会叫督师府陷入到被动之下啊。”
“止生,你说的这些,本督都明白。”
孙承宗撩了撩袍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说道,“但若是锦州一线的局势,不能安稳下来,那即便掌控住宁远城的城防,又有什么用呢?丢掉锦州一线的几处要镇,你觉得单凭现有辽前的实力,能够守住宁远城不丢吗?前有本督组建的四个战兵营,后有满桂坐镇山海关,就算辽前的这些统兵将校,再对本督所谋之事,心生不满。那他们真的敢公然闹事吗?”
大明向来是一盘大棋,当朱由检忙着在京城那边,谋定各种部署和谋划时,山陕那边,辽东这边,各地的局势,也都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受朱由检的影响,再度赴辽的孙承宗,没有再像天启朝那般一门心思的想在辽前营建坚城、坚堡。用步步为营的方式,消耗大量的钱粮,以不断地向辽西一带推进。事实证明,在吏治腐败、贪腐成风的官场环境下。就算大明国朝,向辽东前线砸再多的银子,那多数都会被辽前官吏、统兵将校所贪墨掉。既然是这样一种情况,朱由检又怎么可能,拿着宝贵的钱粮,砸到辽前这个无底洞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