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涉及技术售卖的事宜,可移交到川海总会这边了。”
朱由检放下一份奏疏,开口说道,“像皇庄所营建的铁厂,纱厂,织布厂、琉璃厂等发展的都很不错。不过内帑经济体增强,不是根本目的。要逐步在北直隶治下各府县,围绕西山兴建的军工产业构建起一整套的上下产业链,叫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特别是煤炭和铁矿等所属产业,要尽快培养起来才行。大明需要更多的钢铁,这才是朕所想要的。”
“奴婢遵旨。”
内帑经济体的整体规模,在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下可谓是累月递增,这种优势是地方上所不具备的。现在朱由检要做的,就是先在北直隶这边,叫卢象升这位直隶巡抚能整合各府州县的资源。确保那些破产的百姓,能够转变成脱产群体。这是提升生产力的关键。“对了,涉及直隶,西山,天津等处,朕拟定了一些公函。”
朱由检继续翻看着奏疏,却对王承恩说道,“稍后拿到司礼监去,该转发转发,该落实落实。记住,这些事情都是很重要的。”
“喏!”
王承恩当即应道。现在大明的局势开始稳了,不过朱由检也越来越忙了。连带着,司礼监这些内廷有司,跟着也变得异常忙碌。治理这个庞大国度,很多事情朱由检不可能时刻盯着,可内廷这套调整后的班底,却帮着朱由检分担不少压力。有王承恩这个心腹盯着,很多事情都能有效落实下来。……“这几日,抚台的脾气,是愈发不好了。”
陈明遇捧着一摞公函,神情凝重,对并行的阎应元说道,“自来抚台麾下做事,很少见抚台失态。纵使是在大名、顺德等府县灾情,最严峻的时候,亦没见到抚台这般。可现在衙署上下,就像是被阴云笼罩一般,我们这批士子,所做的差事,有任何的细小偏差,都会被申斥。”
“那是你没有理解抚台的处境。”
阎应元眉头紧皱道,“你所在的小组,负责的是赈灾行署,这里诸多事宜,早在先前就被理顺清楚。可纵使是这般,涉及到一些具体的事务,依旧有模棱两可的地方。倘若我们这帮士子,都是这样一种态度,那还怎样为大明中兴,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不好的。直隶赈灾行署这边,所肩负的职责有多重,你心中难道不清楚吗?你可知道,抚台承受多大压力吗?就我所在之处,负责清查保定一府,知道查出多少冤假错案吗?四十六起啊!这是何等触目惊心啊。这些冤假错案的背后,牵扯到多少人?这保定府是什么地方?毗邻着京畿要地啊!保定尚且这般,那相隔较远的府县,又是怎样的存在?”
陈明遇沉默了,他没想到事情这般严峻。要知道他们这帮士子,在直隶巡抚衙署这边,可是被分成若干个小组。有下放到地方的,有留守巡抚衙门的。阎应元所在之处尚且这般,那别的小组怎样?这汇总到一起后,又将会是怎样触目惊心的存在?在陈明遇思索之际,阎应元没有停留的意思,快步朝巡抚正堂赶去,他要禀明涉及驿传改制的情况。似阎应元这等务实肯干的人才,在卢象升的麾下磨砺,往往所肩负的职责,比一般士子要重很多。“学生阎应元,拜见抚台!”
走进这正堂内,就瞧见卢象升伏案忙碌着,和先前相比,彼时的卢象升,整个人变得很憔悴。“是皕亨来了。”
卢象升放下公函,眼睛有些发涩,微眯起来,微笑着说道,“可是驿传改制,理出来基本情况了?”
“是的。”
阎应元忙走上前,将所捧公函递上,说道,“经学生这些时日的调查,发现了一些问题,不过基本的情况,是好的。陛下先前所定驿传改制,时下在直隶境内变动很好,自从北直隶驿传局创设后,各府州的驿传局,皆已明确下来。不过各县要开设的驿传局,想要形成规模,恐还至少需要半年的筹措起,主要是……”听阎应元所讲的这些,卢象升拿起一份公函,就认真翻阅起来,驿传改制的推进,关系到很多层面。当初知晓朝廷裁撤驿站,以节省部分开支,卢象升心里是愤慨、不解的,纵使是想要节俭开支,那也不能对驿站下手啊。毕竟涉及诸多政务、军务等,都需要通过驿站所设急递铺,来进行相互传递,这可谓是大明的命脉所在。“陛下所明确的驿传改制,是正确的。”
卢象升边看公函,边开口道,“特别是民驿的开设,邮票售卖,这给地方驿传局,开创了不错的财源。不过这件事情,在大明尚无先例可言,就算是我们做这些事情,也都是边摸索,边总结经验。就时下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是朝着好的趋势发展的,但是各县驿传局的筹建,必须要压缩相应时间。本抚已经想好了对策。等稍后你离开时,将这封公函,移送到直隶驿传局,叫那里的有司官吏,严格落实这些措施。”
“喏!”
阎应元当即作揖道。自卢象升坐稳直隶巡抚后,整个人就变得异常忙碌。这也使得阎应元这些士子,看似单纯在赈灾行署做事。可实则却被分成诸多小组,针对北直隶这盘大棋,在做着相应的工作。不过有些事情,却需要较长的时间来沉淀。“皕亨,近期本抚准备,召回所有士子来保定这边。”
放下手头的公函,卢象升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据本抚所了解到的情况,一些士子的情况不好。虽说没有在明面上,违背行署所奉各项条例,但是在私底下,却存在着违反的情况。本抚清楚,有些士子出身优渥,吃不了这份苦。但既然响应天子号召,要为大明做一些实事,那么就要承担起响应的职责。”
“抚台,您说的这些事情,学生也听说了一些。”
阎应元想了想,开口道,“学生觉得,此事应当重视起来。现在北直隶这边,有着太多事情,包括各项弊政和顽瘴痼疾,要逐一解决。如果说在我们士子的内部,都不能在抚台的驱使下,做好份内事,那么将来如何担起更重的职责?”
回想起过去所经历的种种,虽然是很累,很繁忙。然在阎应元的内心深处,却感受到无比的充实。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阎应元生出了忧愁。说起来,这北直隶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竟都存在诸多问题。那远离天子的地方,又将会是怎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