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对外朝反对之事,司礼监那边应该怎样做?”
想到这里的王承恩,忙转移话题道。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并非他一个内廷太监,所能过多干涉的。“保持现状吧。”
朱由检撩了撩袍袖,朝殿外走去,“以后像这些奏疏,就不用送抵御前了,全部留中吧。”
“奴婢遵旨。”
大明的文官群体不好对付,但这并不代表朱由检没办法钳制住他们。现阶段局势逐步明朗,针对朝堂的调整也要进行了。崇祯朝的东林党,虽说表现比较抢眼,但是经受天启朝的那般混乱党争,在朝的根底其实并没有所想的那般稳固。东林党主要的势力,现阶段是集中在江南诸省,是在地方上。所以趁着这一时机,朱由检也要亮出自己的手段了。身为大明皇帝,不能只把手伸到朝堂就行,地方上也必须要兼顾到。“元辅,当前国朝的局势,堪堪平稳下来。”
户部主事史可法,眉头紧锁,看向韩爌说道,“虽说陛下对内阁之权,下放很多,看起来颇为倚重内阁。可实际上却并非这般。下官觉得陛下,过分倚重军机处,甚至简拔起大批武将,这对大明社稷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
“宪之啊,你所讲的这些,本辅都明白。”
韩爌神情有些憔悴,撩了撩袍袖,轻叹道,“可当前这等朝局下,单单本辅明白,又能怎样呢?就说陛下要调整京畿卫戍一事,内阁事先竟毫不知情。甚至军机处都开始谋划了,才后知后觉的知道。科道的言官御史,期间没少上疏规谏和弹劾,可无一例外,全都被陛下留中不发。哪怕兵部这边,亦呈递奏疏,可换来的结果呢?”
此时韩爌所在公事房,陷入沉寂之中。韩爌所讲的这些,史可法是清楚的,现阶段的朝堂,对他们东林党来讲,已然做不到绝对掌控了。一个内阁,一个军机处,那形成的权力制约就很强。更别提赈灾公署、理藩院、国税处这些新设衙署。天子所简拔的官员,那都是非东林党一系的,甚至也非别的派系的。崇祯朝的政治格局,不知从何时开始,跟天启朝的政治格局,发生很大变化。似乎各派都有话语权,但各派都不能左右朝局……“难道……”“韩元辅,陛下口谕!”
就在史可法想再说些什么时,王承恩的声音在公事房外响起。这叫韩爌立时起身,示意史可法不要出去,便朝堂外快步走去。“韩元辅,陛下口谕,命诸内阁大臣进宫觐见。”
见韩爌出来后,王承恩神情淡然道。“臣……韩爌,谨遵上谕!”
韩爌忙拱手应道。朱由检心里清楚,想要叫京畿卫戍的调整,能平稳的推行下去。就必须叫朝中的文官群体,将主要精力集中在朝堂上。如何集中?唯调整朝堂格局。基于这样的准则,朱由检准备以军机处入手,增补一批大臣。内阁这边,也增补一位大臣。毕竟从成基命被开革出内阁问罪,内阁九大臣就空缺一位。趁着调整京畿卫戍,再增补一位搅动朝局,朱由检觉得很有必要。“臣等拜见陛下。”
没多久,朝内阁大臣、军机大臣,悉数到场。“免礼吧。”
朱由检倚靠在龙椅上,面色平静道。韩爌、温体仁、王洽、李邦华一行,神情各异,都不清楚此时天子特召,究竟是所为何事。“自朕特设军机处以来,总揽国朝的平叛事。”
朱由检环视众人,开口道,“以往混乱的秩序,渐渐有平稳的趋势。不管是山陕的流贼叛乱,还是辽东的建虏叛乱。虽说叛乱并未彻底镇压,但却也没叫国朝陷入被动。过去不少朝臣,都反对朕特设军机处,说此为僭越大明祖制之举。可事实上这件事情,朕并没有做错。军机处的诸位卿家,为我大明社稷的安定,都立下功勋,这点是谁都无法去磨灭的。”
韩爌、温体仁等内阁大臣,看向身旁站着的王洽、李邦华、王在晋、黄立极,从事实结果来论,天子说的没错。过去国朝面对的叛乱局势,太过于被动。甚至国库都拿不出银子,去调拨给前线平叛的诸军。实在是局势危急时,都会提出摊派辽饷、剿饷,以缓解所面临的危局。这也使得朝中很多大臣,其实不愿涉足平叛诸事。“现在军机处秉承朕的旨意,为避免再度出现建虏进犯关内,对大明社稷造成危害。以调整京畿卫戍,这朝中的一些人,就安耐不住了。”
朱由检话锋一转,神情严肃道,“对待这些人呈递的奏疏,不管是规谏也好,弹劾也罢。朕的态度很明确,一律留中不发。谁要是真能为朕,为大明社稷,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那朕擢他为内阁首辅都行,前提是他能说到做到。别像袁崇焕之流,只知道空谈误国、泛泛其谈,倘若是那般的话,朕不介意再多背负些骂名!”
对袁崇焕这个人,朱由检的心里没有喜恶之念,但是他初来大明时,就遭遇建虏侵犯大明之事。解决这一危机,袁崇焕这个人,就必须要处决。没办法,牵扯到皇权层面,不处决不行!大明的文官群体,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群体,这个派,那个派。说到底,都是利益使然罢了。只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利益,那就算是同派官僚都会相互攻击。就像东林党这个群体,说到底就是一个朋党,内部的派系林立,并不是按地域去分的。只不过到了崇祯朝,东林党的大本营,逐步稳定到江南诸省了。要是追溯到天启朝,这东林党来自五湖四海,难不成整个大明天下,都是他们的大本营?时下韩爌是内阁首辅,算是东林党在朝的领军人物。可在东林党内,名望比他高的,地位比他尊崇的,大有人在。水太凉钱谦益,这不就是典型的代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