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出任东阁大学士,进内阁左政。恳请陛下明示,应主抓哪方面的政务?”
周延儒神情恭敬,作揖行礼道,“臣此前在军机处任职,都是陛下决断,臣才有所作为的。这突然去了内阁,有些事情,臣心里难免彷徨,不知该……”你这个老狐狸,嘴倒是挺甜的,借着先前在军机处任职,来向朕讨要权柄了。朱由检倚靠在龙椅上,面露笑意,看着吹捧自己的周延儒,心里却暗暗冷笑起来。温体仁也好,周延儒也罢,朱由检是了解的。二人的能力是有,然功利心很强,是彻头彻尾的政客,不能简单归类于帝党。朱由检心目中的帝党大臣,应当是具备一定眼界,开明,务实,肯干,有公心,能为社稷分忧,为万民谋福祉。或许温体仁和周延儒他们,沾上一两条,但绝不是帝党大臣,毕竟说到底,他们的跟脚是守旧派官僚出身。现在一个个都没当上首辅,等有朝一日真当了首辅,那所做的事情,或许还不如韩爌做得好。什么特性的人,安插到什么位置上,其实是很有考究的事情。“卿家能为朕分忧,为社稷虑,朕心甚慰。”
朱由检收敛心神,保持笑意,看向周延儒说道,“朕就是知晓卿家之才,所以才擢卿家进内阁。这几日,朕也一直在想,究竟让卿家主抓哪些政务。想来卿家在军机处时,清楚温卿所奏廉政公署之事吧?此事当初在朝野间,引起的议论可不小啊。”
“臣知晓。”
周延儒忙欠身应道。周延儒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暗暗揣摩起来,难不成想叫他主抓廉政公署?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倘若做不好的话,不仅会失去天子的信赖和倚重,而且还会交恶朝中大臣。“朕觉得在内阁这边,仅靠温卿主抓廉政公署,还是远远不够的。”
朱由检觉察到周延儒的顾忌,神情自若道,“说到底这个廉政公署,先前并没有此等衙署,什么事情都要摸索着来。朕也有足够的耐心,看着温卿将此事做好。不过周卿也知道,朕一直都很重视吏治整顿,风气整顿。毕竟这些事情做不好,那徇私舞弊、以权谋私、僭越法纪等腌臜事,就会层出不穷。既然做了大明的官,那就要在其位谋其政,不然吃着大明的皇粮,拿着大明的俸禄,算怎么回事?所以朕想叫周卿在内阁这边,主抓吏治新规,和都察院左都御史韩继思,一起尽早将此事完善。”
周延儒,“……”吏治新规很早就在朝提出,并且付出相应的行动。不管是责任制和追责制,还是向有司衙署派驻监察御史,亦或京察大计。再或者不定期向地方谴派巡察御史等事,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得罪人的差事。从韩继思提出吏治新规后,朝堂之上就没有不骂他的…错非是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早就在朝形成倒韩风潮了。现在天子重提这件事情,周延儒就清楚吏治新规一事,在今后很长时间内,都会在朝立稳脚跟。想起先前北直隶治下各府州县,在韩继思试行带队巡察,所上疏弹劾的那批罪官,巡察差事他们都察院办了,但扛雷的却是内阁和吏部。要不是朱由检的冷处理,对朝中部分言官御史,包括有司大臣,上疏弹劾韩继思所为悉数都留中不发。只怕倒韩风潮也就形成了……“卿家,可是有什么顾忌吗?”
见周延儒不言,朱由检故作疑惑道。“臣……谨遵上谕!”
周延儒忙作揖应道。尽管心中有着诸多顾忌,但周延儒也清楚这件事情,他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到了内阁这边,若是不能主抓一些具体政务,那就没有权力可言。同样都是内阁群辅,像毕自严、徐光启他们,跟何如宠、周道登这些人,是一个性质吗?不一样!这就是朱由检的手段。一个上下思想一致的内阁,并非是朱由检所想要的。韩爌的确是内阁首辅,的确是权柄多了不少。但相对应的内阁次辅,内阁群辅这边,也都会得到相应的侧重,不叫韩爌在内阁一家独大。“皇爷,辽前和东江镇两地,呈递密奏。”
王承恩手捧奏疏,快步走进殿内,在周延儒诧异的注视下,低首道。“呈上来吧。”
本想着再敲打周延儒一番,在得知辽东那边呈递密奏,朱由检伸手道。自从泛辽东战略逐步落实后,或许在收复辽东旧土一事上,大明依旧没占明显优势,但也跟先前有着较大不同。辽东将门的势颓,建虏八旗的被动,各地辽军的进取,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改变。现在朱由检的心里,是一门心思的想增强这种局面。叫建虏八旗陷入混乱,不叫黄台吉率部有序扩张。只要这种扩张势头,能够被迟缓或打破,再这般坚守个数年,建虏八旗的战争底蕴,就能被不断消磨掉。对付势起的建虏八旗,在内忧外患之下,何必认准正面硬刚这一条路?采取迂回包抄的策略,以己之长攻敌之短,逐步蚕食建虏优势难道不好吗?“哈哈……这个李闯将啊,朕果真没看错他啊。”
翻看着手中密奏,在了解辽南局势,辽西情况后,朱由检大笑道,“没想到这意外收获,来的还真是够快的。王伴伴,即刻召军机处大臣觐见,朕要商榷辽东平叛的大事!”